辛宿面无表情的往外走,腿上传来的疼痛感仿佛被他切断了一般,他走得越来越快,到最后几乎是拖着那条不断抗议着作痛的腿跑起来了。
直到左腿再也无法强撑,痉挛到抽搐起来,辛宿才倚着昏暗的电线杠跌坐下来。
他的额头上遍布冷汗,那些方才被刻意压抑的痛感此刻毫不留情的尽数反扑,在这近乎自虐的折磨中,辛宿却感到一种奇异的清醒。
他的脑海里仿佛是一间巨大的电影院,一间间放映厅各自放映着过去同姜语迟共处的每分每秒。
与生俱来优于常人的记忆里曾是他无数次从数不尽的知识点中抽身时庆幸的资本,此刻却成了一把生锈的钝刀一点点凌迟着他的精神。
他的眼神近乎失焦,下意识的抬起右手狠狠咬住以换取片刻理智的瞬间,可在牙齿触碰到右手手肘时,他又克制着放下了右手,换成左手狠狠咬下。
腿短时间内已经无法走动太多,若是连写字的右手也受伤,对他的学业必然会带来许多麻烦。
意外吗?辛宿问自己。
好像没有。
在更早之前,从他第一次从埋头苦读中分神观察姜语迟起便已经意识到一个残酷的真相——
他根本不是姜语迟喜欢的类型。
哪怕过去过得艰苦,但本性向阳的花朵哪怕在阴雨绵绵的梅雨季也不会真心爱慕脚边潮湿的苔藓。
她卖痴的讨好,亲昵的接触本质都是因为在这方窄小的天地里,辛宿是她唯一能接触到的尚且可以入目的对象。
孤独让她只能将全部的情感倾注于辛宿这个单一的选项上。
第一次姜语迟同他告白,他拒绝是因为识破了她的轻浮。
他没有精力没有本钱更也没有兴趣去经营一份没有意义纯粹是为了填补精神空隙的恋情。
可在沦陷于名为“姜语迟”的沼泽后,明明已经身心都被吞没了,在姜语迟一次次试探着问他要不要谈恋爱时,他依旧一次次拒绝了。
这并非什么“你不是真心的,那我能做的就是守好自己心”的自尊心在作祟,事实上,作为一个穷人,辛宿很早之前就意识到了穷人的自尊心是不值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