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瑜的头发并没有长得太过夸张,它们被控制在一个恰到好处的长度——超过了肩膀,却不及胸口。
如果不是因为池瑜的发量足够多,哪怕是黑眼镜,也没办法在他的头上玩出什么花样来,最多只能选择自己最为熟悉的编发样式,然后草草了事。
说实话,对于这一点,池瑜应该感谢基因的神奇力量,否则按照他的那种极为不健康的作息习惯,迎来秃顶也是迟早的事。
黑眼镜的手指划过对方柔顺的发丝,一边在心里胡乱地想着。
他把脑海中那个有点不太美妙的画面拍散,却又忍不住被自己的天马行空逗笑。
黑眼镜的手很稳,即使他笑得一颤一颤的,也没影响手上的动作,但池瑜却做不到忽略这人在他背后乱动。
池瑜忍了又忍,没能等来黑眼镜迷途知返——他一直在笑,根本没停过,完全忘记他们之间交换的条件是什么,于是幽幽出声:“笑这么开心呢。”
黑眼镜垂眸,看着坐在他身前的人。
他脸上肆意的笑容因为这句提醒收敛了些许,但很快又旧态复燃,“我只是想到了有趣的事,笑一笑也很正常嘛。”
说着,黑眼镜的指尖轻抚上池瑜那从耳后一路蔓延到后颈的鳞片,反而开始问他:“池老板,我发现你这块儿的鳞片覆盖面积似乎越来越大了,是控制不了了吗?”
“这些都是自然生长的鳞片,就像人的头发一样,我当然不能控制。”
池瑜动了动,甩开那只在他脖子上作乱的手,语气凉凉的:“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这个见到什么东西都喜欢上手摸的臭毛病?”
黑眼镜沉吟片刻:“嗯……习惯嘛,这个改起来可能有点困难。”
“是吗?那这次怎么不摸角了?”
闻言,黑眼镜看着藏在发丝里,一左一右只露出个小头的角,干笑两声,连带着为池瑜梳理长发的手都变得更加小心翼翼:
“池老板,我是好奇心旺盛没错,但我又不是傻,你这角谁摸谁倒,瞎子我可无福消受。”
“而且你上次居然把我一个人留在那个深山老林里喂虫子,也不怕瞎子我被路过的豺狼虎豹叼了去,摊上你这么个小没良心的,我还真是命苦。”
池瑜轻轻地笑了一下:“胡说,我离开之前在你身边留下了驱散生物的咒文,哪有什么虫子老虎能够靠近你。”
于是黑眼镜也笑:“我就说我刚醒来的时候,那群小狗怎么一直在围着我打转,一堆绿油油的眼睛盯着我,像要把我吃了似的,怪瘆人的。”
“下次就该让它们真的吃了你,好过你永远不会长记性。”
“那可不行,池老板,要是瞎子我真的被不知道哪儿来的阿猫阿狗给吃了,还能有谁为你梳这么养眼的发型?”
黑眼镜说着,将两侧编好的长辫一同绾起,梳成一个发髻,它们在月色的照耀下反射出如绸缎般柔美的光华,但是——
果然,还是少了一点什么。黑眼镜想。
池瑜的视线总是会对色彩艳丽的事物产生不自觉的追逐,就像蛇类生物天生会对移动中的猎物更加感兴趣,那是一种本能的冲动。
尽管池瑜似乎有在克制这种下意识的反应,但黑眼镜不会错过那些瞬间。
黑眼镜将池瑜对于不同事物的反应都记在心里,想着池瑜虽然是个极简主义者,但他大概也是喜欢那些珠宝装饰的。
就像对于甜食的莫名偏爱一样。
所以当黑眼镜看着那个自诩为收藏家的人站在展台之上,大肆宣扬自己当初是如何得到的金簪,以及关于这件藏品的过去时,他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其实是:
——这是一件很适合送给池瑜的礼物。
金簪被收藏家保存的很好,为此黑眼镜愿意使用一些相对柔和的手段将它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