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指算来史进朱武他们离开少华山也就十年,这里却看不到丝毫战争留下的痕迹,一片宁静祥和的景象,按常理当地老百姓不太可能这样大规模迁移上山,莫不是朱武他们回来后召集旧部在此屯田养兵?带着这样的疑问,李云飞进村转了一圈,发现村民大多是精壮劳力,妇女儿童却没看到几个,这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再往前走,一个小山湾搭有十几间茅舍,养了十几头猪,三头牛,还有几十只羊,鸡鸭一大群。看到李云飞,一个中年男人出来招呼。李云飞搭讪道:“养这么多,你忙的过来吗?”
中年男人笑道:“不忙,不忙,我这里帮忙的人多着呢,大山里面到外面买不方便,都是自己养着吃,大伙吃大伙都来帮忙的。”
李云飞点头道:“真羡慕你们神仙般的生活。”
离开养殖场继续朝山里走去,只见前面一个缓坡上水草茂密,约莫有五六十匹马在山坡上自由自在地吃草。对马李云飞情有独钟,也颇了解,他吹了几次不同声音的口哨,这些马都有不同反应,表现都很机警灵敏,他马上意识到这不是农用马匹,而是训练有素的战马。这时李云飞就更加坚信这里有故事。也顾不上疲劳继续前行,没过多久,他便来到了南石门。这里果然如传闻中那般险峻,石门狭窄,仅容一人通过。
出了南石门就是连绵不断的秦岭山区,也没有必要再深入,看看天色尚早,李云飞坐下来歇息,他准备等天黑再潜回村子里探个究竟。这时也感觉到饥肠辘辘,便摸出带的馍馍充饥。刚咬了两口,忽然感觉到有动静,马上四处观望,但见一人早到跟前,打量来人,只见此人身材矮小瘦削,四肢有力灵活,八字眉下圆溜溜的眼珠滴溜溜地转,嘴巴上方两撇微黄小胡子不停翘动,这长相好有特点,过目难忘。刚有动静就到了跟前,足以说明其移动速度奇快,自非等闲之辈。李云飞警惕地看着他,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危险。只听那人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一个人私闯禁地。”李云飞忙起身陪笑道:“这位大哥休要错怪,我也是迷恋这里景色优美,才逐步走到这里,没有其它意思。”
那人哼了一声道:“还没有其它意思?你东张西望,村中穿梭,连养殖场都不放过,看到山坡上马匹你的表情动作诡异,分明是探子,快从实招来!”
李云飞吃惊道:“原来你一直跟踪我,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大哥是何方高人?”
那人嘿嘿一笑,自我介绍道:“我叫时迁,江湖人称鼓上蚤,是朱武大哥的兄弟。李将军驾临少华山,为何要独自私访?还怕没有好酒好肉招待?”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鼓上蚤,怪不得身手那么敏捷,既然是朱武叔叔兄弟,晚辈有礼了!”李云飞心情放松下来,抱拳施礼道:“我也是心中烦闷出来散心,不想惊动大家。不过咱们素未谋面,如何认得在下。”
时迁笑道:“虽然我也是才来此地不久,只因最近官场动荡,情势严峻,朱武大哥担心潼关安危,我已经多次到潼关查看,自然识得将军了。也是认出了将军,才放你自由来到这里,不然早被请出山去了。”
李云飞笑着试探问道:“朱叔叔雄才大略,料事如神,来此安身必有缘由,你们目前有多少人马在这里?”
时迁道:“朱大哥他们确实是在这里练兵,不过并不是为了造反,而是为了保护这一方百姓。这也是无奈之举,朝廷中有些人对他们心存猜忌,不得不防啊。现在收留的大多数人都是无家可归的难民,昔日兄弟回来的不多,这边有三百来人,湖对面有二百多人,朱大哥让这些人自己种地、自己养猪养羊养活自己,从不下山骚扰地方。夜晚以及农闲时节都要操练习武,强身健体。”
李云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便顺口问道:“这朱叔叔确实是有过人之处,你们是在水泊梁山的过命兄弟,一定知道他的出身背景。”
“那当然啊!”时迁自豪地说起了朱武:“他祖籍定远,也是正宗将门之后,父亲曾做到兵马都统制,为因押运花石纲得罪权贵朱勔被革职查办,抑郁而死。朱武自幼习武,研读兵书,通晓天文地理,家道中落后,只身游历各地,来到这少华山,结识陈达杨春,成了山寨之主,后来认识史进,一起去了水泊梁山,在梁山他是机密军师,身居要位。招安后他不肯为官,当时很多人不理解,但现在看来他是对的,你看宋江、卢俊义等大哥都被朝廷害死了,我也是害怕迟早被害,就偷偷溜了。他选择回到少华山,一是当年发迹之地有感情,主要是他预判北地金人崛起,必将侵吞大宋江山,潼关少华山一带是秦岭东端,有天然屏障,足以抵抗金兵,退可以南下汉中入川自保。万一大宋亡国,也还有复国希望。”
听了时迁一番描述,李云飞是茅塞顿开,怪不得朱武这么看重潼关,原来是他早有深谋远虑,看着眼前这绵延大山,感慨万千。
时迁看着有点发呆的李云飞笑道:“我等只在这里干说话,村子里陈达兄早杀了鸡鸭羊,这会估计做好了,在湖对面的杨春兄应该也会赶过来了,朱武大哥那里也派人去叫了,咱赶紧回村喝酒去。”李云飞随着时迁回到村庄,见到了朱武等人。众人把酒言欢,相谈甚欢。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云飞将自己的苦恼倾诉给了朱武。
朱武听罢,陷入了沉思。他深知官场的复杂与黑暗,也明白李云飞此时的处境艰难。思考片刻后,朱武开口道:“李将军,当下之计,你需谨言慎行,暂且按兵不动。至于史进之事,我等亦会密切关注,必要时,自会出手相助。”
李云飞感激涕零,连连道谢。他明白,朱武所言句句在理。在这乱世之中,唯有保持清醒的头脑,方能化险为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