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的状态,其实也没有不配合,他只是麻木,麻木到医生无论对他做什么,他都感到无所谓。
温芃还是每天都会来看他。
之前很长一段时间,任栩因为有幻觉和幻听,连看都不多看温芃一眼;而现在开始配合治疗,精神分裂的症状有所减轻,才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一个替身。
但任栩从来都分得清,替身就是替身,是他用来寄托情感的,不是用来产生情感的。
“你每天就没有别的事了吗?”
这天下午,温芃再次轻轻推开了病房的门,猝不及防地迎上了任栩冰冷的视线。
温芃浑身猛地一颤,连忙垂下脑袋,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动作熟练地给床头上的花瓶换上一束新鲜的绣球花。
“来看你,就是我每天要做的事。”温芃咬了咬下唇,很小声地说着。
任栩问得很直白:“我妈这样要求你的?”
温芃瞬间手足无措起来,肩膀小幅度地抽动着,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
“是不是?”任栩又问了一遍,语气里显然没多少耐心了。
“是。”温芃肩膀抽动的幅度更大了些,完全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任栩质问他:“付钱给你的人是我,你为什么要听她的?”
温芃攥紧了手指,差点把嘴唇咬出了血,心底苦涩泛滥。
自己……有的选吗?
任太太是任栩的母亲,他哪有胆子反抗金主的母亲?
“从今天开始,我没主动找你,你就不用来了。”任栩的视线转向门口,语气不容置疑:“现在,出去——”
温芃的眼眶微微泛红,像一只受惊的兔子,浑身战栗不止,立马按照吩咐向门口走去。
当手搭上门把手的那一刻,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在心底拼命给自己打气,重新转过了身。
任栩的气场太冷,从进门到现在,他都没敢去看任栩的脸,而事实上,他真的很想看他一眼。
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小偷一样,整日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惦记着不该惦记的人。
温芃好不容易才鼓起了莫大的勇气,努力将沉重的眼睫抬起,怯弱的视线还没在任栩的脸上定格,就像一个心虚到极致的小偷,逃命般地拉开房门,冲了出去。
终归,他还是没能看清他……
任栩没什么触动,丝毫不在意温芃的任何心理活动,也不想在意。
他知道他妈天天让温芃来看他是什么意思——他妈觉得安安不会回到他身边了,自己索性还有温芃陪着,就想让温芃彻底替代安安在他心中的位置。
这不可能!
他爱的是安安,跟温芃有什么关系。
他要的,从来都只有安安,替身于他而言,只是一个付了钱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