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地公园的实木栈道,行人寥落。
沈沛安和林彦舟并肩漫步。
自然景区的空气的确是比城市里要清新得多,沈沛安在这里待了一会儿,感觉连肺里都干净不少。
他太久没出过门了,太久没有亲近过自然,连枫树上的一个树洞都要看许久。
“呀……”合抱粗的枫树,沈沛安摸摸树洞,突然听见了些响动,好奇地朝枫树后面瞥了一眼。
然后,他就看见了一些象征着本性而又热烈的画面。
“唔……”他捂着嘴巴,朝林彦舟眨眨眼,清澈透亮的眼眸里盛满了诧异与无辜。
林彦舟只觉得他这模样可爱的紧,也充满好奇地向树后面看了一眼。
他看见了两只狗,大概是景区放养的,交缠在一起,原始、热情、投入……
两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悄悄走开了。
直到走远了十几米,沈沛安才搓搓脸说:“挺突然的,有点羞耻感……”
——十八岁那种未经情事的羞耻感,刺激又腼腆。
林彦舟拿出了一个医学生的最强信念,面不改色道:“这没什么,要尊重生命的原始本性。”
“嗯。”沈沛安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你说得对。”
“哥……”林彦舟靠近了些,抬手轻轻捏了捏他发红的耳垂,笑着说:“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好可爱……”
原来失忆可以让一个人变得更加纯粹,十八岁的沈沛安,身上没有死气,只有灵气,周身气质像一件未经世的宝物一样干净。
“你要不换个词?”沈沛安犹豫了一下,尝试着说:“我一个二十八岁的大男人被说‘可爱’,总感觉怪怪的的。”
“不要被生理年龄束缚住了,记忆里你十八,那你就按照你的节奏来就好了。”林彦舟又说:“而且就算二十八岁又怎么了,谁说‘可爱’这个词需要被年龄定义了?”
沈沛安愣愣地看着,用诚挚的语气一阵感慨:“我发现你才应该去学法律,以后做了律师,法庭上没人能辩得过你。”
林彦舟反而:“我要做了律师,岂不是要和你抢饭碗了?”
沈沛安不以为然:“可是你不是说,我毕业后从了商,并没有做成律师吗?”
其实当他得知自己未来没有做成律师的时候,心里是非常遗憾的,直到现在,他都记得自己当初收到人大法学院录取通知书的憧憬。
“但你还是你啊,”林彦舟知道他内心的遗憾,于是很自然地安慰他:“就算没做成律师,你也还是沈沛安,沈沛安不需要被定义。”
‘沈沛安不需要被定义’——这句话久久在沈沛安耳边回响。
他动了动嘴唇,视线一寸不移地落在林彦舟身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觉得林彦舟的身上似乎有光,而这束光慢慢照进了他的心里。
沈沛安体会到一个词——救赎。
林彦舟总能给予他莫大的安慰,在他迷惘的道路上点上一盏明灯,让他在一次次细节中,找回了久违的自信。
“彦舟,”他真诚道谢:“谢谢你。”
林彦舟摇摇头,一个温柔的眼神就回应了所有。
他想说,沈沛安永远都不需要跟他谈“谢”,因为他从来都甘愿为沈沛安付出一切。
前方的栈道变窄了,他向沈沛安伸出了胳膊:“哥,我可以牵你的手吗?”
礼貌的询问,给足了沈沛安尊重。
“可以……”沈沛安情不自禁地把手递了过去。
他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也甘愿沉溺于林彦舟的温柔。
长路漫漫,栈道一路曲折蜿蜒,不知延伸何方。
——前路未知而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