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沛安一连昏睡了三天,醒来时,眼睛都快在梦中哭瞎了,像个木偶一样对着天花板盯了一个多小时。
后来,他彻底恢复了意识,表现得又格外平静。
他甚至不需要林彦舟的安慰,有条不紊地处理起了沈妤的后事。
沈家有自己的私人墓园,沈妤当然是要和父母亲葬在一起。
沈沛安没有给沈妤办葬礼,只通知了沈妤生前比较要好的几个朋友前来吊唁,没有过多的仪式感,沈妤说过,她希望她能走的简单。
虽然是简单的后事,但沈沛安却用尽了一万分心思,事事亲力亲为,等安葬好沈妤后,自己也随之倒下了。
林彦舟特意放下工作的事,天天陪着他,照顾他,半步都不敢远离。
终于,沈沛安再次崩溃了。
“你要监视我多久?!!”
“哥,我放心不下你,”林彦舟握紧他的手:“你的状态太差了,我想照顾你。”
沈沛安的精神高度压抑,脑海中紧绷的弦一根根全部断裂,疯狂地用手砸自己的头,嘶喊着:“我不要你照顾——!!!”
“哥,”林彦舟心疼地按住他:“别这样,你别这样……”
“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沈沛安哑声哭喊。
他不想被24小时盯着,他不想再吃药,不想再呼吸,不想再活着……
可是,林彦舟不给他机会,他监视着他,阻止他拿刀,阻止他靠近窗,甚至在他想喝药的时候,严格控制每一种药剂的用量。
林彦舟尽全力让他活着,可是从来都没有问过他,想不想活着……
压抑已久的情绪被撕开了爆发的口子,他一遍遍捶打着自己,捶打着心脏——他不想要这颗心脏再跳动了,他想死。
任何心理疏导都没用,沈沛安变得易暴易怒。
但就算是这样,他也从来都没有对林彦舟动过手,他不能放过的,从来都只有自己。
他不明白林彦舟为什么那么执着让他活着,明明他活着一点儿都不快乐。
当想要结束生命的念头越来越浓烈,他决定逃跑。
逃跑之前,要获得林彦舟的信任,于是他开始装正常。
可是他病了太久太久,在痛苦里沉溺了太久太久,早已忘记了正常人该是什么模样的了。
林彦舟很容易就识破了他的伪装,开始更温柔,更耐心地看守他。
沈沛安曾经听到心理医生和林彦舟的对话,林彦舟一直觉得他只是病了,只要病治好了,他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可是他清醒得很,他只是太累了,撑不住了,想解脱了,仅此而已。
林彦舟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寻死,他也同样不明白,林彦舟为什么一定要让他活着。
这一天,林彦舟临时有事出去了,病房里,护士为沈沛安播放起最近热映的新剧。
那部剧的男主角是任栩,可是护士不知道内情,依旧把电视剧放给他看。
他终于又想起了任栩。
其实他觉得他已经傻了,除了林彦舟和那些死去的亲人,他能想起的,只剩下一个任栩。
林彦舟从来都没有没收过他的手机,只是这些天来,他已经完全忘记了那个东西的存在。
终于,他翻找出了自己的手机,点开了拨号的页面。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任栩的号码,内心毫无波澜地拨号过去。
“喂,沛安,你终于又给我打电话了!”
“任栩,我在医院,你能带我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