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沈沛安目光平静地盯着角落里的小金鱼,看它们在透明的鱼缸里游呀游,耳畔是亲生父亲张口向他要钱的话语。
聂平海的公司预算出了问题,出现了资金空洞,现在需要紧急填上这个空洞。
其实聂平海早就把沈沛安忘了,想过贷款也没想过他,只不过他恰好回来了,不如索性让沈沛安拿些钱替他周转一下。
“您需要多少呢?”沈沛安问。
“不多,”聂平海顿了顿,伸出了三根手指:“三千万。”
沈沛安有些想笑。
三千万也叫不多吗?似乎所有人都认为他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一样。
“沛安,我也知道你一回来,我就跟你谈钱,这样会伤了我们父子的感情……”聂平海语带愧疚,叹息一声:“但你爸我,也确实是需要这笔资金周转一下,不然我也不会让你一回来就帮我……”
“您不用说了。”沈沛安厌倦了没什么情感的父亲跟他打感情牌,疲惫地垂下眼睫,当即如对方所愿:“您把账号给我吧。”
聂平海喜悦的唇角怎么也压不住,上前拍拍他的肩,欣慰道:“我就知道,你是爸的好儿子。”
沈沛安淡淡笑了一下,眼底只有化不开的苦涩。
三千万换一句“好儿子”,也不知道值不值。
他站起来,“爸,我有点累,想先去休息了。”
聂平海有些惋惜,大儿子刚答应给他三千万,资金的问题解决了,毕竟好些年没见面,他本来是想和对方叙叙旧的,却没想到被拒绝了。
“你好好休息,”他开始关心起沈沛安的身体:“我看你面色憔悴,好好照顾自己。”
沈沛安没回话,只是点了点头。
三千万,换来一句简单的关切,到底还是不值。
沈沛安之前的房间一直在三楼——三楼主卧,只是他离开了这些年,谭敏又做过好几次装修,当然不会把房间给他留着,现在主卧里住着聂鑫,新任的管家就把旁边的次卧收拾出来给他住。
其实,按照谭敏的意思,是想让他住客房的,只是聂平海刚刚拿了沈沛安的三千万,觉得这样做不合适,才让他住次卧。
不到晚上九点,沈沛安就浑身难受地躺上了床。
他原本没想在这里住,所以就没有拿药,只有随身的一小瓶止痛药还有几颗。
抑郁症,白血病,他每天都很难受,会时不时吐血,会很疼,只能拿拿药续命。
没有药,今晚注定会很难熬。
外面下起了雨夹雪,寒风透过半关的窗户,很冷。
沈沛安起身关窗的时候,站在窗前凝视,抑郁症发作,差点翻窗跳下去。
他甚至出现了幻觉和幻听,看见母亲在雨中朝自己招手。
“妈妈,你也想我吗,我马上就会来找你了,你再等一等我……”
身体上的疼痛折磨得他几近昏厥,却仍不能陷入深入沉睡。
因为吵。
隔壁的主卧太吵。
聂鑫在打游戏,开着最大音量的外放。
这是他的习惯,他觉得也只有这样打游戏才爽。
沈沛安强撑着从床上爬起来,去敲他的门,而他沉浸在游戏里,根本就听不见。
最后找来了管家,管家也不敢惹这位脾气暴躁的小少爷,但迫于沈沛安的强烈要求,只好拿备用钥匙打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