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砍几颗竹子,做一个简易的竹筏,实在不行,找一根能浮水的枯木也成。
所以先要磨剑,好在那块磨刀石一直带着在……
杨培风念头一个接一个,强迫自己忘掉一件事,一件他奢望很多年,却一直没做的事。
不知不觉,他已经走出二十余里,步伐越来越快。
再到后面,他就像失了三魂七魄,直至他听见一阵大海拍岸的回响。
事实上,这里远远够不到海。
山林中草木葱郁,杨培风的脚下没有路。但在他心中,却已然遇见一个至关重要的岔路口。
往左东进,便是一条坦途!
杨培风心道:“说不得还有人跟在后面,再往南走一走呢?”
拿定主意,他继续南下。
又行出二三十里。
海风中裹挟着的酸苦,忽然袭击年轻人的味蕾。
杨培风心道:“再往南走走。此间山势险要,即便要东进离开扶风,也是不好下脚的。”
尽管这里,其实已经算不上高山,也没有所谓的险要。
终于,又走出一段距离后,杨培风被一座低峰模糊了双眼。
他记忆犹新的一件事,老太爷临终时拿出一张地图,并且指着其中一处,微笑道:“这里。难得的风水宝地。”
当时,杨培风州试落榜,又在病中,便不大耐烦地回问道:“会不会太远了,抬棺椁到这里要走很多天……”
“你母亲当年要求的。”老人语调轻松,接着挑了挑眉,洋洋得意道:“当年老头子身子骨还算硬朗,棺椁连带着陪葬品这些,近千斤重。也就一个昼夜而已。”
杨老太爷轻飘飘的一席话,令年轻人羞愧难当,脸颊烫得厉害,下意识就闭下眼去。
紧接着,就是老人又一番苦口婆心的教诲,“我并非要你的愧疚,从而架着你必须为杨氏抛头颅洒热血。人与人之间,有一种关系的存在,是正因其中一方能够理直气壮的无理取闹、胡搅蛮缠,反而显得弥足珍贵。”
“可能我有些词不达意,但想必你将来能懂。”
彼时,杨培风默不作声,只当老太爷大限将至,伤春悲秋了。
而现在,杨培风却叹了口气。这些年过去,他早已领会其中深意。
那种关系,叫“天经地义”,叫亲情。
杨培风在威风八面的陆景面前卖弄乖张,甚至出言不逊。那日即便江不庭不打陆健,陆景也不会杀自己。
而陆健又在慧空一事上打小算盘,自己也并没有拿对方怎么着,就因那一声“二哥”。
这是斩不断的情。
所以,他们即便有利益上的冲突,有很多的不得已,也依旧恪守一些底线。
杨培风加快脚步。
上面的“情”,包括他与老太爷的,或多或少都沾了一个“利”字。不多纯粹。
可在眼前这座山峰上,却有一份难以割舍的真情。
即便危机重重,他也挣扎着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