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吃多少,重新将麻袋用麻绳捆好。
莲莲坐在我腿上,盖着棉被,安静的依偎在我怀中。
马车在冰天雪地里奔驰。
中午时分,我们已离开村庄很远,午饭吃了点干粮和熏肉。
找地方停了马车,给马儿也解决了一下温饱,马车又继续上路。
下午应该就能下山,前面还有几座大山,翻过去离目的地就近了。
下午,我们已经下了山,这里很暗,周围也开始起雾,我们只好先在这里休息。
带的干粮基本都吃完了,吃点熏肉喝点水,八分饱就行。
这些熏肉得省着点吃,要是遇不到村庄了,这些肉吃完了只能饿肚子。
半夜,睡得迷迷糊糊,我感觉有点冷。
明明三个人挤着睡,还盖了这么厚实的棉被,怎么还会冷?
我皱了皱眉,紧了紧棉被,并没有睁开眼睛。
泽怀兄好像也被冻醒,坐了起来,他爬起身,佝偻着腰,好像是要去起夜。
我叫了他一声,但他好像并没反应。
忽然,我感觉事情不对劲,一把拉住了泽怀兄。
他并不管我,依旧想往外面走。
我也能隐约感觉到,外面好像阴气缭绕,大概是被叫魂了。
我一把将泽怀按在车厢里。
他挣扎着想起身,我直接用拇指的指甲,狠狠的按在他人中用力掐。
我半跪在他身上,用膝盖将他两只手压住,另一只手用力的扇他耳光。
声音很响亮,莲莲被吵醒了:“阿郎,泽怀哥,你们在干嘛?”
我扇了几耳光,正要再打,泽怀兄好像也清醒了过来,用手捂着脸。
“哎哟哎哟,谁打我?阿郎兄,你这是干嘛?你打我做甚。”
见他清醒过来,我从他身上下来:“你想去哪呢?”
泽怀兄还有点懵:“什么去哪?倒是阿郎兄,你怎么骑在我身上打?可是呼噜太大?”
我示意他冷静:“刚才你是不是听到有人叫你,想出去。”
泽怀兄听我这么说,便也反应了过来:“阿郎兄,你怎么知道?唉不对呀,我不是在家里吗?…原来是梦吗。”
“刚才你可确确实实想往外走,如果不是我把你拉回来了,估计你这会儿就回不来了。”
听我这么说,泽怀兄似乎也被吓了一跳:“这…这…这什么个情况?难道我刚才梦游?”
莲莲:“阿郎,到底出什么事儿?我怎么听不懂?”
黑暗中看不清,但我能感觉到莲莲一脸担忧。
我摇摇头,让他们先睡,我出去一下。
莲莲:“阿郎,快点回来呀。”
泽怀兄:“要不我跟你一起去?你一个人万一遇到危险,我也能照应。”
“不必了,你们先睡着,听到啥动静都不要出来。”
说完,我也不管两人还要说什么,出了车厢。
从马车上跳下去,借着月光进了旁边的树林子,这些树的叶子都掉光了,光秃秃的。
踩着雪花往前走了几步,我能感觉到四周阴气越发浓郁。
不动声色的摸出了小刀和槐木牌,借着月光也看不太清,不知道是拿的哪一个。
还好刚才拉了一把泽怀兄,不然明天早上可能就要丢个马车夫。
路怎么走,怎么驾驶马车我也不清楚,到时候会很麻烦。
我割开手掌,将血滴在槐木牌上面,一团黑影从里面冲了出来,慢慢的变化形状。
借着月光,看清槐木牌里出来的是洛芊芊,她双手双脚还没有完全恢复。
“让本姑娘出来又为何事?若还是那些鸡皮蒜毛的小事,以后就不要叫我出来了。”
我一脸平静看着她:“还没恢复好,放你出来补补。”
她一听:“你有这么好心,在哪儿?让我看看。”
“你看看周围有什么,以你的实力,应该能应付吧,把这些东西吃掉可以好好补一补。”
洛芊芊环顾了一下四周:“本以为你没心没肺,没想到人怪好的嘞,交给本姑娘吧。”
说完,她化作一缕阴气,向前冲了出去。
那些阴气好像也并不怕她,跟洛芊芊展开正面交锋。
洛芊芊幻化的那团黑雾前端张开一个巨口,一口便将一团黑气咬成两半,吃进了肚子里。
其他几团阴气见此并不逃走,反而恼羞成怒向她围剿而去。
这正合了洛芊芊的意,几团黑气又交锋在一起,洛芊芊逐一将它们吃了。
等那几团阴气都被吃了,洛芊芊飘了过来,化成人形。
“吃饱了,下次还有这样的好事儿就叫我,我先回去继续睡觉了。”
我点点头,将槐木牌按她头上:“有劳了。”
收回槐木牌,上了个厕所,赶紧回了车厢里。
车厢里的温度又提了上来,在外面站了这么久,冻得我有些难受,赶紧钻进被窝里。
莲莲抱着我,用双腿夹紧,我没去理会这些,闭着眼睛睡觉。
早上吃了点咸咸的熏肉,喝了好几口水才算吃饱。
泽怀兄从车厢里抽了点粮草出去喂马儿,我坐回到了长凳上面。
莲莲坐在我腿上:“阿郎,昨晚出什么事了?”
我摇摇头:“也没什么大事,就你泽怀哥昨晚梦游想出车厢,这天寒地冻,不得冻死。”
莲莲点头哦了一声,泽怀兄撩开帘子:“阿郎兄,昨晚谢谢了,那我们今天继续赶路,之后还得劳烦你照应一下。”
我点了点头:“这是自然,你要是出啥事儿,我和莲莲都得被困死在这大山里。”
马车继续上路,外面似乎在刮风,呼呼的响,泽怀兄时不时会哆嗦的呼出一口气。
“呼~越来越冷了啊。”
中午找地方停车,吃了点熏肉当午饭。
泽怀兄把粮草拿去给马儿吃,然后带着马儿去林子里方便一下。
马儿吃了点道路上还没有完全被冻死的草,又吃了一些雪解渴。
泽怀兄将马儿重新套好,摸了摸脖子。
“老兄,之后的路也要麻烦你了,今年过年定好吃好喝的伺候你。”
说完便上了马车,驾着马儿继续赶路。
下午大概五点半天就开始暗了下来,可能是因为在峡谷里,光线本来就暗,所以也黑的更快。
又往前赶了一会儿路,前面好像就是上山的路了,道路上堆积了雪,也不知道有多厚。
天已经黑了,现在上山不安全,我们就停在上山的路口,吃了晚饭准备睡觉。
晚上一起去起了个夜,因为这肉太咸了,都喝了不少水缓解。
主要是找不到地方生火,柴火也捡不到,要是能生火的就煮一锅腊肉粥来吃,车厢里有小半袋米没用。
起了夜,各自都快速回了车厢里,在外面多站一会估计得冻感冒。
我们三个挤在一起睡,莲莲用双腿紧紧夹住我的腰,抱着我睡的,感觉还挺暖和。
第二天吃了早饭,喂了马儿便继续上路。
山路弯弯曲曲,围绕着山一直向上延伸。
用了两天时间才到山腰。
这几天多多少少都有下雪,路上偶尔也会遇到一些突发状况,不过都有惊无险的解决了。
之后又用了几天,终于快到山顶了,一条道路向另一边的山延伸过去。
斜坡很大,一整个呈V形状,这两座山因为挨得很紧,开辟的道路也只能成这样。
好在马儿给力,有惊无险的爬上了对面的山头。
上了山后,有一条向下延伸的路,弯弯曲曲的通向谷底,从这里可以看到远方,白茫茫的地方星星点点,好像有城镇。
前面有几座小山,估计也要用不少时日才能翻过去。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没有车夫愿意跑这条路的生意了。
且不说这寒风凛凛,这荒山野岭鬼怪也多,一个不注意就中了套,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估计以前应该也有跑过这条路的马车夫,有一些可能是饿死或者冷死的,成了孤魂野鬼投不了胎。
由于没有自主意识,便靠着本能将途经的生灵引诱杀害。
快要到山底了,就这看似不是很长的路,我们硬生生用了好几天时间。
车里的粮草快没了,那一袋熏肉也快被吃光,估计吃了下顿就没了。
就算到了谷底,还要翻几座小山,再行驶很长一段路才能到镇上。
那几座小山虽然没这边的高大,但出山也需要不少时日。
最主要的是道路被雪封住,根本看不清在哪,只能靠泽怀兄多年跑马车的经验判断线路。
晚上我们终于到了谷底,将最后一点熏肉分着吃完。
喝了点水,我们三个一脸沉重的坐在车厢里。
“食物没了,粮草也快用光了,还有好长的路,怎么办?”泽怀兄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凝重。
莲莲:“阿郎,怎么办呀?我们会不会出不去了?我怕。”
我叹口气:“唉,眼看已经走了这么长的路,目的地就在前方,没有食物,后面几天只能吃雪了。”
泽怀兄:“吃雪也不管饱啊,我们能坚持,但是马儿怎么办?它要是没东西吃,没力气跑了,我们都得交代在这里,还是得想办法弄点吃的。”
莲莲:“可是去哪里找吃的?附近也没有村庄。”
泽怀兄:“赶路的时候看到一些雪兔狐狸什么的,要不我们搞一点?”
“估计是弄不到了,这四周光秃秃的,又没什么东西引诱它们,拿什么捕?我们要是有弓弩还好使,明天先赶路看看,先爬上小山顶,在上面看看附近有没有村庄,有村庄或房屋就优先前往那里,等我们有了充足的食物再继续赶路吧。”
泽怀兄:“嗯,也只能这样了,是我高看自己了,早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就应该多备些粮食和草。”
“唉,睡觉吧,至少今晚是吃饱了,粮草也还有一些,马儿应该还能跑几天。”
我们都不再说话,躺在马车厢里裹着棉被。
至少现在还是饱的,也不用担心被冻死。
有时候我会想,为什么总是我会遇到这些事情,或者说跟我同行的人,会跟着一起遭遇这些事。
也许我就该一个人,即便是自己遇到什么也不会连累到别人。
叹口气,我停止胡思乱想,让自己紧闭双眼快些睡去了。
早上起来,没有吃的就继续赶路。
好在我口袋里面还有几包水果糖,我们一人分了两包。
还剩一包,这一包我撕开数了一下,分了吃。
泽怀兄似乎对我越来越感兴趣:“阿郎兄,你倒是让我不停改变对你的看法,身上有本事不说,还总能拿出这些糖来吃,这糖你是怎么弄出来的?”
我随便敷衍了一下:“使用炼金术等价交换的,每天就能换这么点,还是得赶快找村庄,每天就这么点根本不够。”
泽怀兄又问了我是如何交换,用什么交换?
我并没有回答,泽怀兄也并没有再多问,毕竟他知道有句话叫天机不可泄露。
果然还是这句话管用,懒得说的和懒得解释的事,就直接用天机来说事。
下午马车下了山,天色也有些暗了,在山顶没看到附近有村子,这里月光比较明亮一点。
泽怀兄给马儿喂了些草,继续驾着马儿赶路往山上跑。
一天没吃饭了有些饿,我和莲莲坐在车厢里面都睡不着。
肚子时不时的叫两声,这种饥饿感让我又想起了上次差点饿死时。
莲莲虽然一言不发,但我明白,她现在很恐惧。
莲莲很坚强,没有哭出来,即便肚子不停的咕咕叫,也没有喊过饿。
后半夜,马车爬上了山顶,最坏的情况发生了,天空又开始下雪。
山顶上,我爬出车厢和泽怀兄一起往四周观望,我们不放过一丝一毫隐秘的角落。
太宁静了,没有看到火光,即便是有村庄我们也发现不了。
“唉,我估计我们仨都得交代在这里了,这黑灯瞎火的,根本不知道哪里有村庄啊。”泽怀兄颓废的坐在驾驶座上。
我依然向四周环顾,“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唉~泽怀兄,你快看看那边,那是不是火把散发的亮光。”
泽怀兄一听,激动的从座位上站起来,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
只见远处有一点火光正在飘动,离的太远了,我俩都不能确定。
那火光上下移动的幅度太大了,不像是火把,或许是萤火虫。
泽怀兄本来还异常兴奋,这下便像是坠入谷底了一样。
“晃这么厉害,哪是什么火光啊,没准就是会发光的虫子,我看还是放弃吧,实在受不了就吃点雪,填填肚子算了。”
我依然紧盯那光亮,“这天寒地冻,况且是雪山,这虫子不冻死就算是好的,哪还敢出来,要不赌一把?反正横竖都是死,赌对了就谢天谢地,算是命不该绝,如果错了,那就早点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免得受罪。”
泽怀兄点点头:“如果不死,到了镇上我请你们好好吃一顿,咱俩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我点了点头没再接话。
回车厢坐好,泽怀兄驾驶马车往那边开始下山,路不太好走,马车厢不停的在颠簸着。
坐在长凳上,时不时会被抖起来一下,感觉得出来,泽怀兄很急迫。
除了饥饿和严寒,还有就是那黑印带来的灼烧感,其他的我都能接受。
说实话,如果我饿得快要死了,我并不介意把小东西放出来,把那只马杀了喝血吃肉,实在不行也可以吃人肉。
当然现在还没到那种程度,至少现在还有还有希望,如果那光点的来源不是火光,我们可能真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事儿。
莲莲我是会保护好的,即便自己死了,也不可能让她做出牺牲。
明明在山上看到的火光,离我们并不是很远,可当马车往那个方向前进时,却感觉路途是如此遥远。
这也许就是所谓的望山跑死马。
由于是往山下跑的,可见度越来越低,那火光的方位也丢失了。
泽怀兄只能靠着自己多年的经验,向着大概位置继续驾着马车跑。
我和莲莲就坐在颠簸的车厢里一言不发,莲莲依偎在我的怀里,我就轻轻的抱住她,好似这样便能让莲莲有安全感。
不知又行驶了多久,路面好像终于平缓下来,车厢也不再剧烈抖动。
又过了一会儿,泽怀兄激动的声音传来:“有火光!是火!还有人!我们得救了!唉~等等…阿郎兄你快出来,好像有情况。”泽怀兄语气从兴奋到惊慌焦急。
我让莲莲待在车厢里不要动,赶紧摸黑出了车厢。
出了车厢,只见一群人拿着环刀之类的武器,穿着动物皮毛制成的衣服,凶狠的盯着我们。
这附近有很多木头搭建的房屋,前方有一个很大的火堆。
那火苗之所以一上一下,因为有人不停的在往里面扔干草和干柴什么的。
这些人看着都不像是善茬,一个眼睛上有道疤,满脸横肉长了络腮胡的壮汉,往前走了两步。
“哪个绺子的?”
泽怀兄一听,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小声在我耳边低语:
“这下完了,闯进土匪窝子了。”
我可不管这些,一脸平静:“我们是从其他地方来,一路长途跋涉,食物吃光了,刚好看到这边有火光,便想前来寻些吃的。”
“大哥,我看是送货的,这马车里应该有宝贝,要不兄弟们上去截了?”
“我看行,看他俩瘦不拉叽的应该没反抗之力,说话也文绉绉,不像是习武之人。”
“嘿嘿,讨吃的都讨到我们土匪寨来了,你们还是头一个。”
另一个土匪一巴掌拍在他头上:“什么话?咱们这是雪狐寨,什么土匪窝子,把你嘴闭上。”
“你快看,有个小姑娘钻出来,这长得真水灵,就是有些瘦唧唧的,好好养几天,是个不错的美人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