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尔岚一边的嘴角一扬,似是在冷笑,又似是在轻叹,头一低,转身又回去了。
古语棋一会看她的背影,一会看苏梓峮,脸上红红白白,此番更加烦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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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已沉入天际,留下最后一片玫红,懒懒的铺着,看久了,让人有种昏昏睡之感。
她站在林外,只盯着那片玫红渐渐被青黑的天幕覆盖,方转身走进林子。
半圆的月缓缓从空中现身,淡辉轻撒在淡绿的伞上。
她走得很慢,仿佛在散步,可是当清风无意xian起绿伞lou出她的半边脸时,那眉宇间却未见轻松。
林中群鸟鸣。但终于安静了,只有一两声啁啾偶然从浓枝密叶中掉落,似是梦话呢喃。
天色已暗,林间更显昏暗,各种异声夹杂在拂过树梢的风中穿林而过,尾音凄厉诡谲。
偶尔会看到树间有一两点黄绿的光在忽闪,未及注目,便见那光束抖动袭来,带着一股风“呼啦啦”的擦过身边,又如泣如诉的远去。
若是普通的女子经此一遭怕是已经抖作一团,可她只是淡淡的看着那只猫头鹰扑入黑暗,又掉转目光缓步向前,这般镇定倒像是对此类场景司空见惯。
无光无雨,绿伞却仍旧飘在头上,成为这暗林中醒目的一点。
她就这样一步步走着,终于将唯一的一丝光线也丢在身后。
当眼前终于变作一片漆黑,而树木则成为伫立在黑暗中隐蔵着无数阴险的鬼魅时,她停住了。
绿伞轻扬,如雪如玉的娇颜仿佛是暗夜中突绽的奇葩。
眼前是一座山,并不算高大,山上树石林立,于夜中看去。更显诡异。
她看了好久,似在犹豫是不是要拾阶而上,而那条同往山顶的路究竟在哪里。
“咦——呜哈哈——哦哦——哇——吁…”
一连串奇怪的声音从山顶旋转飘下,看似无形,可是她手中的伞却像受到巨风的袭击猛力向后仰去,包括山下的林子,都在同一时间发出了低吼。怪声不断,林间霎时折枝断叶,裹着陈年的枯枝败叶铺天盖地的洒落冲击。
风愈大,似要将整个林子连拔起,惊得鸟兽惊惶逃窜叫。
她却异常镇定。绿伞只是微微一动便稳稳罩在头顶。若是将这场混乱比作一幅画,那么她便是其中极不协调的一笔。
怪声似是被她的镇静惹怒,转而变作怒吼。淡紫的长裙顿时飘飞如花绽放,刹那芳华,耀眼惊心。
山石和碎枝从山上?狂疯?滚落,有几块竟直直的砸向她。
她竟不躲。
那山石也奇怪,来势汹汹的砸到伞上,却轻飘飘的弹开,好像自己不过是一滴微不足道的水。
怪声更怒,吼声冲天。
顿时,山林俱动,似要将一切毁灭。
她仍旧淡然而立,仿佛眼前所见不过是梦境虚幻。
怪声似也累了,渐渐变作息之音,开始还含愤怒,缓缓转为低沉苍老。
狂风突息,正在空中盘旋的木石枝叶像是被一股大力兜头一击,立刻噼里啪啦的落了一地。
有一块筐样大的石头正正砸在脚边,半截入土。
周遭一派静寂,只有几只鸟兽发出惊悸不安的碎鸣。
过了许久,方有个声音似是从九曲深里蜿蜒而出:“没想到你竟然找到了这里…”
听不出是恼怒还是怨愤,这句过后,又是良久的沉寂。
“你是算准了只要不是银月如钩老夫就不肯出来吗?”
此声清晰了许多,却是格外嘶哑,仿佛喉咙间被沙粒灌満。虽是嘶哑,却含戾气,本已平静的林子再次抖擞出一阵窸窣之声。
她不语,也看不出有什么动作,但见伞边轻扬,抖动一下,便忽然拖离了她的手。没有风,它却如一片绿云腾空而起,飘飘的向山顶飞去。
一股逆从山顶盘旋而下,向绿云袭去。
伞随着看不见的气流转了两圈,却轻盈躲过,突然以极快的速度直冲山顶,在距离山顶约一丈处停住。似在观望寻找什么,随后,伞身一斜,便钻进了山里。
她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伞,直看到它消失。
也就是在这一瞬,她眸突深,手掌轻翻出一个好看的花式,整个人便化作一道淡紫霞光瞬间腾到绿伞消失之处。
可也就是在她刚刚飞到此处,便见一道黑风从山间直窜出来。
她只身形微转就躲开了它的袭击。
黑风直冲出三丈开外却又兜了个圈子掉过头直取向她。
眨眼工夫,眼前的黑风凝重起来,浑身像披裹着墨鳞甲,于月辉下闪着寒光,头部瞬息万变,终于塑成一个蛇头模样。双目如铃,口大如斗,喷着黑雾,竟将半个山头都包裹起来,周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