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苏继恒打算让她住在离正厅近一点的房间,可她偏要住在从前的厢房,说是要等梓峮少爷回来。这次梓峮回来,除了苏继恒,最高兴的恐怕就是李妈了。
苏继恒本已经不想再让她劳累了,可是她偏偏担起了照顾梓峮的担子,把父亲派来的小丫头给撵了回去。
这么多年来苏梓峮一个人在外地早就学会了?立独?,这突然有个人身前身后的照顾他,他还真有点不习惯,再说从小就是李妈把他带大的,如今自己已经**,而李妈却老了,让她再伺候自己,他的心里很难过。可是每次和李妈说了,她都只是笑,手脚却仍旧不停的忙着。他也只得由她去了。
只是他始终不明白她这样的关心自己怎么就不肯告诉他梓箫和莫言的消息呢?每每问起她都要用别的事情岔过去,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是不能让自己知道的?
苏梓峮踱到从前莫言住过的房间。
推开门,一股凉气扑面而来,看得出来,这里好久也没有人住过了,不过却很干净,一定是李妈经常在打扫吧。
他打开莫言用过的衣箱,还是她以前穿过的那些?服衣?,现在想来,莫言也该长高了,这些?服衣?怕是用不上了,只是不知道长大后的莫言会变成什么模样。
眼前出现一个有着细长凤眼的女孩,穿着缀着小紫花的长裙坐在桌下,正静静的看着自己,目光如水…
“梓峮少爷,方家三少爷来了。”
管家在门外通报。
又是一派封建气息。苏梓峮叹道。
小时不觉得。可现如今回到家里这种传统地章法还真让人十分厌烦。而且他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父亲也变得如祖父一般严肃。尤其是嘴角地皱纹。简直是如同一个模子里倒出来地。
小时候。父亲在闲暇时间总会绕到后院看望自己。那时地父亲是那样地年轻。他看着自己地目光是柔和地还略带一些忧伤。懂事地梓峮经常会在心里暗暗猜测这忧伤是不是母亲留下地。然后就会不由自主地去想像母亲地样子。可是现在…
他还记得那天下船后并没有在码头接地人群中看到父亲地身影。而是在灵堂。
当时父亲正背对着自己。那背影像极了祖父。以致他出现短时间地幻觉。以为祖父复活了。
父亲似被身后的人声惊动,猛地转过身来。
苏梓峮当时倒昅一口冷气。从他有记忆那天开始,祖父就是个老人,可是此时,他却仿佛看到了壮年时期的祖父,只是此时的父亲的手中没有祖父一贯不离身的拐杖而已。
父亲在看到自己的那一瞬间,一丝惊喜,一丝惦念,立刻溢出了眼眶,只是这抹柔情亦在瞬间消失了,接下来那眼睛便蒙上了一阵冷酷的威严,将梓峮的即将冲出闸门的泪冻结在心口。
拜祭完祖父的那天晚上,父亲将他叫到书房,没有如想象中的那般嘘寒问暖,只是简单询问了他的学业,然后便是沉默。
苏梓峮只觉得一屋子的冷气和一层又一层的包裹起自己,还在不断的渗透,直至心底。这种渗入心脾的冷让人想逃,在那一刻,他便更加坚定了一定要离开这里的决心。
他向父亲说出了自己的打算,父亲正在看着账本的眼睛猛地抬起来盯住他,那目光中有刹那的熟悉的柔情闪过,这丝柔情随着父亲重新埋下的头而在空气中渐渐的冷却,消散。
父亲只说了一句话:“先住下,等到出殡以后再说吧。”
父亲的声音不大,却有着不容反驳的威仪。苏梓峮不好继续说什么,只得起身告辞。
走出门后,他仍旧忍不住回头望了下那窗口。他不知道现在的父亲在做什么,是不是会从锦盒里拿出那封现在怕是早已发黄的纸,是不是还会?挲摩?着那块紫的水晶。
记得在自己七岁生日那天,他见到父亲离开后院后神情有些异样,便好奇的偷偷跟在他身后来到书房。在那里,他头一次见到了这两样东西。他猜测这一定是母亲留下来的。
就在那一刻,一切都仿佛豁然开朗,他记起了父亲每次看自己的眼神,充满着难以言说的柔情,也记起了无数次看到父亲从书房走出后微红的双眼。他很想知道那张纸上到底写了什么,可是却始终没有机会,因为那属于父亲的书房永远是紧锁的。
而此时的苏梓峮看着那从窗口里透出的昏黄的光,唯有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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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管家身后,苏梓峮来到了正厅。
一个身材颀长的穿着米中山装的年轻人正在厅前焦躁的走来走去。
苏梓峮心中不由又跳出“象牙”这个词来。不知为什么,每每见到方浩仁他都会想到象牙,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开始,这么多年从未变过。而方浩仁通体的光洁高贵与家世也的确堪比象牙。
看到苏梓峮徐徐而来,那块移动的象牙先是不大的眼睛一亮,接着就张大了相对较大的嘴巴,看样子是想说点什么,可是瞟了苏瑞一眼又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