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垂着眼,看不见她眼底的情绪,语气平稳,也听不出喜怒。
单于耶看着月落漠然转身,进了毡帐,无奈轻叹一声。两个男人对看了一眼,这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眼里看清了较量与试探。
对看的那一眼,单于耶脑中回想起昨晚的事来。
昨天他在见到楚子歌弄清月落是孝宣王妃后,回去他便命人去调查此时。不知为什么,他直觉月落与楚子歌的关系有些奇怪,但是再深究时,又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而且,细看他们两人的相处方式,根本不像夫妻之间的相处,倒有些像是互相猜忌隔阂的人。
而后,单于耶遽然想起与月落楚宫的那一次偶遇,他也调查过月落的身世,查出她是神医涂尘的关门弟子后,其他的则是一片空白。这样身世的人,怎会和楚国孝宣王结为夫妻,且自从月落来大辽的这些天里,也从未听她提起过楚子歌。
想到这里,单于耶敛了敛神,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安置这些人。他瞥见楚子歌朝着毡帐内看了一眼,之后未在停留,离开。
月落进了毡帐后,没有再留心外面的一切,她不知道单于耶如何安排了那些人,也不关心楚子歌走了还是没走。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一句句庸医,她真的开始有些怀疑自己了,怀疑自己没办法说道做到,不能治愈那些人。想到刚刚那些失望愤怨的眼神,而她现如今又没有更好的治病方案,不禁在心底深深叹了口气,月落发现自己很沮丧。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两声‘咚咚’地闷响声。
楚子歌抬手人敲了敲毡帐旁边的驾木,等了会儿,见里面的人没有回应,直接掀帐进来。
此刻月落静坐在木桌的一边,背对着他,身影消瘦,不知在想着什么。
楚子歌走近她,将手里端着的托盘放到她面前。
他盯着月落看了一会儿,缓缓开口。
“他们只是把无望的愤怨发泄到你身上罢了,你不必对此介怀。”
“我看得出你一直在用心地救治他人,所以,你不是庸医,你该是一位受人敬重的大夫。”
月落刚才一直在想着事情,没有注意楚子歌的到来,更没想到他会出声安慰她。一时有些愣住,不知如何接口。
楚子歌见月落露出愣怔的神情盯着自己,他很少见她有过这副模样,如今细细看着,陡然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他不清楚这种错觉从而而来,只觉自己的心跳漏了半拍。
他忙掩饰性地干咳一声,推了推桌上的端盘。
“先吃点东西吧。”
月落朝端盘里的食物看了一眼,摇头。
楚子歌忽而似玩笑地说。
“你不会以为我在这肉里下了毒吧。”
月落回答得无精打采。
“我只是没有胃口。”
忽而,月落蓦地从椅子上腾起,对着楚子歌,又似自言自语道:
“等等!”
“你说这肉里有毒......
“对!对!就是肉里有毒!”
楚子歌扶额无奈一笑,她还真把他的玩笑话当真了。
刚才还一副萎靡样的月落,莫名其妙地说了一通话后,结果风一般地冲了出去,边跑嘴里还边喃喃念着:
“哈!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
她明白了什么?
楚子歌勾着一抹笑摇了摇头,转身跟了上去。
月落冲出去后,直接奔到了乌达所在的毡帐。她还不知道,昨晚单于耶已经请人为卓玛做过法式,今日卯时已经将卓玛安葬,此时乌达正跪在卓玛的灵堂前,沉寂在失去爱妻的悲痛中。
月落轻轻走近,在乌达旁边跪了下来,闭眼为卓玛默哀。
过来一会儿,月落才缓缓开口。
“‘斯人已去,其念犹存’,我想卓玛不会希望你为她悲痛如厮。”
“那我该怎么办?”
乌达满眼血丝,无神地望着月落。
“她一定希望你能振作起来,坚强地活下去。”
“坚强地活下去......”
“恩,留下的人要坚强地活下去。这是对死去的人最好的眷恋,你可以用一辈子的时间来怀念她。”
过后,待乌达情绪稳定了些,月落开始询问卓玛发病的经过。
果然,如她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