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板车呀。”妇人答道。
“板车······”赵云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问,“你家失窃那天,有没有人动过你们的板车?”
“是有人动过那辆板车。”妇人回身指着院内一块空地,说,“我夫君总是把板车放在那儿,可是我们三月初二回家的时候,发现板车被人放在了院门外。”
说完这话,妇人又庆幸道:“那人还算有点良心,没把我家的板车也偷走。”
赵云衿心下了然,便对妇人道谢:“我知道了,多谢你。”
妇人摆摆手:“小事一桩,不必客气。”
“打扰了你许久,我也该走了。”赵云衿向妇人告辞,随后叫上韩平遥,一起往回走去。
韩平遥一边走着,一边向赵云衿问道:“赵司直,你是不是怀疑,杀害秋桑的凶手和那窃贼是同一人?”
“米袋、布衣、板车······这一切都太吻合了,如果那窃贼不是凶手的话,我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拿走那些东西。”赵云衿说着,不觉皱起了眉头,“我曾经认为凶手是有备而来。可如今看来,他用来杀人的工具是随处可得的石头,抛尸所用的物品又都是从别人家偷来的。难道说,这个凶手只是临时起意?”
韩平遥猜测道:“或许是宋川图财害命?”
赵云衿摇头否定:“不太可能。既然宋川急着出城躲债,又怎么会用那么费时费力的办法抛尸呢?”
“那么,会不会是某个过路人发现秋桑带着贵重财物,一时起了贪念,本想劫财,却失手杀了人?”韩平遥接着假设道。
赵云衿仍是摇头:“那就更不可能了。如果凶手只是一个过路人,他在杀人劫财之后直接离开就好了,何必多此一举?”
“如此说来,凶手应该是与秋桑相识,而又因为某种原因,突然起了杀人的念头。”韩平遥犯了难,“这就奇怪了,凶手怎么知道秋桑会出城呢?总不会是碰巧遇见的吧。”
“我也想不明白,这件事变得越来越复杂了。”赵云衿说着,已翻身上了马,“先把这件事放一放。你饿不饿?我们吃饭去。”
韩平遥骑上马,摸着肚子说道:“我还真饿了。听说同庆楼新聘来的厨子手艺不错,我们去尝尝?”
赵云衿应道:“好啊,你带路吧。”
此时正是用饭的时辰,同庆楼里热闹非常。赵云衿和韩平遥来到同庆楼的时候,店里已经不剩几个空座了。
门口的店小二热情地招呼他们进门,待他们在靠窗的位置落座,便问道:“二位可是头一回到这儿来?”
见到赵云衿点了点头,店小二便接着说道:“既是如此,二位可得尝尝这里的炙羊肉和鲈鱼脍,那可都是本店一绝,好多人都是为了这两道菜来的。”
“好啊,那就尝一尝。”赵云衿应道。
店小二记下来,又问:“二位还要些什么?”
“再上两道时蔬和一份虾羹吧。”赵云衿说完,便问韩平遥要吃什么。
韩平遥说道:“就这些吧。”
“好嘞,二位稍等。”店小二说完这话,便匆匆去了后厨。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店小二就把菜上齐了,赵云衿和韩平遥一边吃着,一边讨论起接下来的调查方向。
当他们快要吃完的时候,韩平遥突然说道:“我想,有一个人或许能解开我们的一些疑惑。”
赵云衿给自己盛了一碗虾羹,问道:“你是说程俊?”
“正是。”韩平遥咽下一块炙羊肉,说,“莺儿她们多次提到过,秋桑与程俊的关系不一般。所以我认为,程俊会更清楚秋桑的想法。”
赵云衿尝了一口虾羹,说道:“我也想到这一点了。等回了大理寺,我就派人打听一下程俊的住处。”
韩平遥接话道:“不必了,我昨晚托人打听过,如今他就租住在兴化坊内的空观寺中。”
赵云衿听了,赞赏道:“不错嘛,会主动做事了。”
韩平遥只是腼腆地笑了笑:“也是凑巧,刚好我爹的一位部下与程俊有来往。”
与此同时,一个玄衣男子走进店内,先是警惕地左右观察一番,然后对热情招呼着他的店小二说道:“我要一份炙羊肉,两壶酒,快一点。”
店小二答应着,正要往后厨走,就见到一个穿着褐色短打的男子迎面走来,那人一手揽住玄衣男子的左肩,语气不善:“宋大少,你既然回了长安,怎么不来找我们叙叙旧?”
玄衣男子被吓得脸色煞白,磕磕巴巴地说道:“我、我是打算去拜会你们的,只是、只是······”
褐衣男子冷哼一声:“相请不如偶遇,咱们这就走吧。”
“这······不太好吧。不如换个日子吧,过几日我一定亲自前去拜会。”玄衣男子缩着脖子拒绝道。
“没什么不好的,快跟我走。”
褐衣男子已经没了耐性,他的手一使劲儿,就迫得玄衣男子随着他往外走。
眼见玄衣男子浑身都在抗拒,店小二鼓起勇气上前,正要张嘴说些什么,就被那褐衣男子瞪了一眼。他被吓得后退几步,不敢吱声。
玄衣男子被逼迫着走出了店门,自觉如案板上的鱼肉,战战兢兢道:“阿豹哥,有事好商量,现在我有钱了,我会还的。你就放过我吧。”
阿豹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嘲讽道:“呵,败家子又有钱了?拿出来给我开开眼。”
玄衣男子为难道:“哎呀,我哪能把那么多钱都带在身上。你跟我回客舍去,我一定拿得出钱来。”
阿豹不为所动,挟着玄衣男子从同庆楼的窗边走过:“钱的事儿另说,我老大要见你,你给我老实点。”
窗外二人的对话恰巧落进赵云衿的耳朵里,令她警觉起来。她放下手中的筷子,对韩平遥说道:“你听到他们说的话了吗?好像有些不对劲,我们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