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安邦家,现在却有些尴尬。
尤钱摩挲着搪瓷缸,像是要在缸子上看出一朵花来。
“那什么,其实吧——”他踌躇着想要解释,却是说话含含糊糊的。
余安邦现在满脑子都是黎清河背着自己对自家儿子做过的事,哪里看得到他师傅的尴尬。
周小满却似乎有些明白他的意思。
“师傅,你到底想说什么,直接说,咱们也都不是外人。”
“今天其实是个误会。”尤钱将搪瓷缸往八仙桌上重重一放,像是鼓起了勇气似的。
余安邦与周小满齐齐抬头望着他。
余安邦更是傻傻地问:“什么误会,什么意思啊?师傅,你到底想说什么?”
“就今天,黎清河诬赖我跟你妈,”尤钱咬咬牙,“当时,大牛跑过来说,看到王婆子在你们家新房那边转悠,说让我们过去看看。我跟你妈担心王婆子使坏,就赶紧过去了。谁知道那王婆子,这些天找不到你,看到我跟你妈,就特别激动,一上来就拉拉扯扯的。我怕你妈吃亏,用手挡了一下。结果就是伤到了这条胳膊。”
他指着自己打着石膏的左手。
“然后呢?”余安邦依旧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
“然后
,石膏可能是没打稳,就脱落了。王婆子见了,自然是吓的跑了。你妈怕我这胳膊废了,就说看能不能帮我重新固定一下。我把衣服脱下来,让她帮忙。”
说到这里,尤钱顿住了。
余安邦眨眨眼,似乎有些不太明白,周小满却已经听懂了。
“然后,安邦他爸就来了,是不是?”周小满补充。
“可不是,”尤钱搓着牙花子,一脸晦气道,“就是这么巧。我们在堂屋,正要重新固定胳膊,那黎清河就钻了出来。一跑出来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怀疑我们……不清不楚。我气不过,就跟他争了几句。哪里晓得,以前他看着还斯斯文文的,竟然要动手。”
“我还怕了他不成,就跟他打了起来。闹得有点大,大牛又是个傻子,满生产队让人帮忙,就有不少人来看热闹。”
原来是这样。
周小满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余安邦却是意外的很。
他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
他跟尤钱认识这么多年,早就知道他的性子。他要是对自己妈有那意思,两人早就有事了。哪里还用等到今天。
听黎清河诬赖他妈时,他只觉得黎清河是疯子。
“就是这么回事,我
……可真是清清白白。”尤钱生怕余安邦两口子不信,“要不然,要不然问你妈,看你妈怎么说,她——”
他说着,突然急急收了音。
余安邦与周小满觉得奇怪,回头看去,就见余秀莲正尴尬地站在房门口。
几人俱是尴尬不已。
尤其是当事人尤钱,只恨不得能从地上找个缝钻进去。
“妈,”周小满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你怎么不睡会儿?”
“我,我睡不着,就出来看看。”余秀莲手足无措,又四处张望,没话找话问,“孩子们呢?”
“小宝带着弟弟出去疯了,到吃饭了就会回来。”周小满起身,让了个座位给她。
余秀莲看着空在尤钱对面的座位,一时间,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周小满起先不觉得什么,等看到余秀莲那古怪的神色,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做了件蠢事。
她索性道:“妈,我去做饭,你们先聊着。”
余安邦心粗,压根没发现什么。他招呼余秀莲过来坐。
“别老是站着,多休息休息。你也别太激动了,小心血压又升高。”
余秀莲只垂着眼睛答应,不自在地在周小满刚刚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尤钱就更尴尬了。
“那什么,也还没吃饭。我去外头找找小宝他们,别玩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