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满却想的更多,她问余有粮:“大舅,如今可以自己杀猪不,要是队上有人来咱家称肉,能不能卖啊?还有,杀猪还有没有什么讲究,比如手续之类的。”
她不太懂政策,担心要被割资本主义的尾巴。
还知道卖出去一点,总算不是太败家。
余有粮舒坦了点,就道:“那倒是没问题。杀猪不需要屠宰证,又不是杀羊杀牛。不过,队上自己杀猪,价钱上,也不能太贵。毕竟乡里乡亲的,传出去也不好听。”
不要肉票,猪肉肯定抢手。
不过,周小满又不指望这点猪肉赚钱,当然不会把价格定得太离谱。
“那行,就杀了吃。”周小满笑眯眯,“大舅,你帮着找个杀猪佬,到时候,给人家算一天的工钱。队上的社员要是想吃肉,也可以来咱家称。外头卖一块一一斤,还要肉票,咱们就卖一块钱一斤吧,不要票,让大伙都过个好年。”
“不过,咱事先说好,咱家这头猪,猪头,猪脚,猪尾巴,猪肚,这些都不卖。猪肋骨,猪前后腿肉,里脊肉,其他内脏什么的,倒是可以卖。也就卖个一半的样子。剩下的,咱留着自己吃。至于猪血,谁家想要,拿盆子来接就是,不要钱。”
你以为别人都像你似的,敞开肚皮吃肉。
余有粮很想吐槽外甥媳妇败家,可见一旁的余安邦一脸理所当然,把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算了,到底不是自己的儿子,他也懒得管。
余有粮答应帮忙找杀猪佬,就回家了。
冬至日这天,是个大晴天,余有粮领着杀猪佬,直接去了余家的猪圈。
两人身后,跟了一大群看热闹的社员。
不过一会儿功夫,猪圈里的猪就惨叫起来。
周小满听着那叫声,只觉得难受极了。她拿了毛线,又打算去晒谷场晒太阳。
杀猪什么的,她上辈子很小的时候在乡下见过一次,血腥恐怖,到现在,还是她的噩梦。
才出堂屋,就见小宝撒丫子要往后院跑,周小满忙拦住他。
“小宝,帮妈妈举毛线,我来缠团。”
外头买的毛线是一捆捆的,要织毛衣,得先把毛线滚成团。
小宝伸长着脖子往后头望,一脸为难:“妈妈,我想去看杀猪,大牛三娃子他们也在那里。”
“那妈妈一个人缠不了毛线怎么办?”
她不想小宝去看杀猪。
“要不,你先帮妈妈缠毛线,缠完了,再去看杀猪。反正一会儿功夫也弄不完,行不行?”周小满见他一脸为难,就与他打商量。
小宝很想让她拿个靠背椅子,把毛线放在靠背上,就不需要人举了。
可见周小满满脸期待地看着他,他又不好意思开口拒绝。
爸爸说了,孕妇脾气大,想的也多,他们做男人的要万事顺着她。
小宝去屋里搬了两条凳子,母子俩就去了晒谷场。
今天大太阳,原先窝在家里烤火的社员们也都出来了。
看到周小满,有人就笑着跟她打招呼。
“小满啊,你家的猪杀完了没有,等会儿,我让灿妹子她妈去接点猪血回来打汤。”
“还在杀,”周小满一边利索地缠毛线,一边笑,“待会儿婶子拿盆子去接就是。”
有人就道:“我也回去拿个盆,顺便让孩子他爸去称两斤肉,也过个好年。”
小宝听了,就脆生生接话了:“连婶子,你可以多称两斤,你家大毛天天说想吃肉。上回我妈做了肉丸子,我给他吃了一个,他馋得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跑。”
连婶子顿时不好意思了,下意识就去看周小满。见她低头缠毛线,没有责怪孩子的意思,就笑道:“小满,还是你命好,嫁了个出息的男人。我家大闺女今年十二岁了,到时候相看人家,也照着安邦这样的找。”
“可不是,咱们整个生产队,就没有比小满命更好的。”
“是啊,吃的好,穿的好。咱们还在苦哈哈啃红薯,人家家里顿顿白米饭。还有那个什么收音机,我的天哪,听说城里人才用得起,羡慕死人。”
“……”
社员们你一句我一句,纷纷羡慕周小满命好。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说酸话的。
大多是年轻一辈的小媳妇。
大家年纪相当,境遇也差不多,可过的日子,一个天一个地,她们怎么能不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