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所有的衣服烧成了灰烬,朱厂长才敢放心。
东西烧完了,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可厂里还有一摊烂摊子。
东西没有了,账目就得重新做。
所有人坐在厂里熬了个通宵。会计的头发都快掉光了,总算勉强把帐做平。
今天早上,又守着所有的工人上班。将事情的严重性说了,大家都唬了一跳。连声保证,绝对不敢提半句衣服不衣服的事。
如果被革委会的人知道,抄了厂子是轻的,在场所有人都跑不掉。
大帽子一旦盖下来,就是一辈子的事,甚至还会影响家人,谁也不敢大意。
上午,革委会的红袖章们倾巢出动,挨家挨户告诫,自然也到了纺织厂。
纺织厂被里里外外搜查了个遍,确定没有半点越轨的东西,这才扬
长而去。
“供销社有个售票员,穿的颜色亮堂,就直接被拖走了。”王孝敬道,“咱们都瞧见了。所以,红袖章一出厂,朱厂长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咱们这些人也是一身汗。哎,幸好见机快,不然,今天怕是都要在革委会了。”
曲春花拍着胸脯,后怕道:“是啊,几年前的事情,你们还记得吧。当时不过是有人随口抱怨了几句,就被扣上了大帽子。到如今,还是黑七类,全家都抬不起头。”
王孝敬点头:“可以说,咱们这回运道好,还是要谢谢小满跟安邦。”
周小满就道:“其实主要还是干爹机敏。我当时就是觉得有可能,干爹留心时事,执行力又强,这才避过一场大祸。”
“是啊,这件事情一出,干爹在厂里的声誉,至少在朱厂长面前,怕是格外不同了。”余安邦就道,“说不定,再过两个月,又要高升了。”
王孝敬笑了:“高不高升我不知道。至少,姓谢的倒霉,我就高兴。还有沈铁军,这个小人整天上蹿下跳的,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这回,他犯了这样的大错,不管上面有谁,都保不了他。”
“这叫恶有恶报,”曲春花呸一声,“他要不是贪心,非要偷
用小满妈的底稿,还自作聪明改个红色,又上蹿下跳去催布料,哪里会有今天这样的事。活该。”
“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回怕真是泥菩萨过江了。咱们等着看热闹就是。”王孝敬道,“你回去跟你妈说,她这回呀,是因祸得福。我回来的时候,厂长还在念叨她的名字,等着吧,她高升肯定比我快。”
周小满听得一喜:“干爹,你的意思是,我妈有可能要升职?”
“沈铁军估计马上就会被撸,你妈当组长的希望很大。你让她这几天好好表现,估计不超过一个礼拜,事情就会有定论。”
“诶,好。”
出了王家,周小满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心情极好。
“你就是高兴,也要注意点。如今可不是大肆庆祝的时候。”
余安邦将自行车踩得飞快,声音顺着风飘到周小满耳边,有些失真。
周小满撇撇嘴:“我知道,还用你来提醒我,真是。”
说完了,又高兴起来。
“虽然说组长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职务,可有机会往上走,还是好的。最起码,妈不用在流水线上,辛辛苦苦踩机器,手缝东西。以妈的精明,估计只会越走越好,越走越远。”
当然,至于以后的下岗潮,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