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眸看向了站在一边的黎清欢,眸色间多了几分复杂。
这一次陈氏他们实在是用人不当,导致儿子运送军粮出了这么大的岔子。
好在自己的大女儿开粥棚赈灾,倒是给谢家拉回来不少名誉。
再瞧瞧眼前哭得死去活来的二女儿,心头的天平第一次偏向了大女儿这边。
还是这个刚认回来的孩子靠谱一些。
他看着黎清欢道:“如今是你主持侯府里的中馈,陈姨娘的丧事你办得隆重一些。”
谢煜叹了口气道:“她跟了我也有些时候,本来抬她做平妻的……”
谢煜顿住了话头,觉得此时对黎清欢说这个也不太合适。
他咳嗽了一声道:“就按照正头夫人的规格厚葬了吧。”
“父亲,不可!”黎清欢断然拒绝。
跪在地上的谢婉柔顿时起身,红着眼看向黎清欢道:“姐姐,你这是何意?”
“我知道姐姐是嫡女,我娘是个妾室,可是人死为大,你竟是连一个死人都容不下?”
“我娘和爹爹情投意合,爹爹因为娘的死伤心到了这种地步,姐姐你居然这般无情,难道连爹爹的面子也不给吗?”
“你这样做让爹爹如何自处?”
谢煜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黎清欢笑了出来,却侧身冲谢煜躬身福了福道:“父亲,女儿并没有忤逆父亲的意思?”
谢煜脸色阴冷,其实这几次谢家倒霉,他也怀疑到了大女儿的身上。
可是他实在想不明白,刚从乡下来的弱女子怎么设这么多局。
故而也就是怀疑而已,此时瞧着大女儿的态度,他不免生气。
怎么,在谢家他说话不管用了吗?
谢煜冷冷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黎清欢神情越发恭敬,冲谢煜行礼道:“父亲,不能厚葬陈姨娘是因为有两个原因。”
“其一,陈姨娘是自裁谢罪,虽然皇上不追究了,可她到底是个罪人,如今兴师动众的厚葬,让皇上怎么看待父亲?”
谢煜顿时愣了一下。
一边的谢婉柔却慌了起来,她心头对陈氏存着万分的愧疚,只希望能厚葬缓解她内心的恐惧和压力。
没想到黎清欢竟是连个死人都不放过?
黎清欢道:“其二,府里头的账面上确实没钱了,厚葬不了。”
“你胡说!”谢婉柔点着黎清欢的鼻子斥责:“分明是你贪墨了府里头的银子,你就是不想厚葬我娘,便是从中作梗。”
黎清欢淡淡笑道:“妹妹,何必这么激动,我掌管府里中馈才月余,陈姨娘可是掌管了十几年的账册,谁更容易贪墨?”
“人都死了,你还在这里血口喷人?”谢婉柔眼睛几乎都冒出火来。
黎清欢看向谢煜道:“父亲,陈氏掌管黎家账册一直中饱私囊,让自己的几个哥哥把持庄子上和铺面上的买卖,早已经掏空了谢家,却养肥了陈家。”
“陈家如今在关南一带几乎成了数一数二的富户,本就是靠着卖女求财的普通农户,短短十几年已经在当地横行霸道,不就是仰仗着您的宠爱吗?”
“您倒是掏心掏肺的爱着她,可她何曾真心对过您,这一次军粮案,谢家差点儿就死在了陈家那些蛀虫的手里了!”
“证据呢?”谢婉柔气急,“我娘已经死了,你还要往她身上泼脏水,你还有没有良心?”
黎清欢嗤的一声笑了出来:“良心?我不讲良心,我今日便和你讲证据!”
“阿蛮!抬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