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萱点点头，“没错，所以我也是偷溜出来的。”

“那你先回去，明天祭祀的时候静观其变。”

……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老妇人就来喊了方惊蛰和颜如雪。

“今天早上祭祀海神，你们两个赶紧到前面的海滩去，若是去晚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那个巫医大人可不是个好说话的。”

好在，方惊蛰和颜如雪昨夜就是合衣睡得，也没什么要收拾的地方，稍微用昨天夜里椰子壳接的露水擦了把脸，两人就跟着老婆婆去了海滩。

路上，他们看到所有的岛民都更换了衣服，将身上颜色艳丽的服饰换成了颜色较深的朴素颜色，其中大多数以灰、棕为主，而像老妇人这样一身黑衣服的，只有寥寥数人。

其中一位穿着黑衣的中年女人身边，钟萱头戴着斗笠帽跟在一旁，要不是她给方惊蛰和颜如雪发消息，俩人还没认出她来。

此时，温泉岛上像是出现了数条长长的灰棕色“河流”，他们全都默不作声，朝着同一个方向缓缓行进。

很快，这些灰棕色“河流”就在海边一处空旷的沙滩上聚集了起来。

接着方惊蛰和颜如雪就看到数个全身擦着黑色油膏的中年男人，他们全都赤裸着上身，肩头扛着一艘十分狭窄的小船。

卧槽，黑人抬棺？

哦不对是抬船！

方惊蛰的脑海里瞬间响起了BGM。

只是马上他就发现那小船似乎在微微的晃动，这晃动并不是由抬船人造成的，而是船里好像有什么似的。

当船只被放在沙滩上，方惊蛰终于看清了里面的东西，准确的说里面是一个半大的孩子，看面容应该是个女孩儿。

她整个人仰面躺着，被牢牢地固定在船只里，除了手脚被绳索困住之外，她的嘴里还被塞了什么东西，此时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颜如雪看到也吓了一跳：“方惊蛰，这是……”

“活祭！”方惊蛰的心情和声音都十分沉重，他似乎可以想象这个孩子会在怎样绝望的情况下，等待死亡的到来。

这时，人群纷纷向两边推开，一个头戴面具的男人走了过来，他的面具周围是长长的流苏，而他身上的衣衫也尤为宽大。

他一步一步走到船头的位置，先是用手轻轻抚摸着那孩子的额头，口中吟诵着古怪的音调。

“莫哈！拉尔萨马尔斯多——”

“哈！马尔斯多啦——”

方惊蛰心道：这应该就是巫医了。

随着这古怪音调的响起，那几个全身擦着黑色油膏的中年男人，便开始往船只的两侧船舷上扎细细的枝条，一边三根一共扎了六根。

那些枝条虽然很细，但却能直直地立在船只的两侧。

当枝条都捆扎完成之后，他们将一种薄薄的布料搭在了那些枝条上。

做完这些，中年男人们就全都低着头面朝大海跪了下来，然后他们开始随着巫医的语调一起唱和。

“莫哈！拉尔萨马尔斯多——”

“哈！马尔斯多啦——”

随后巫医伸手将那个孩子嘴里的东西取出，而此时孩子的小脸上已经满是泪痕，虽然嘴里的东西被去掉了，但她还只是“呜呜”地低声哭泣。

而周围所有的人都一脸木然，没有一个人要上前解救她的意思。

当唱和声的语调突然高亢起来，跪倒在大海前面的几个中年男人便起身，将船只推向大海，但是在船只入水的一瞬间，覆盖在枝条上的薄纱便燃烧了起来。

方惊蛰满眼都是震撼，此时他已经知道那个BOSS小女孩为什么身上既有烧焦的痕迹，又有水流构成的类似泥浆般的痕迹。

原来温泉岛上的活祭，并不仅仅是将孩子绑在船上推入大海，而是要将点燃的船只送入海上。

那孩子被捆在船上不能动弹，也就是说——

小女孩先是被活活烧死，然后又沉入了海底。

甚至有可能只是烧成了重伤，然后又被扔进了海中活活淹死。

这怨愤可特么太大了，比穿着红衣服跳楼还得大上千百倍。

很快船只就随着海波飘远了，而海面上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喊声！

甚至方惊蛰和颜如雪他们都感觉到，鼻尖开始萦绕起一阵阵肉被烧焦的味道。

“太惨了！”颜如雪已经看不下去了，她偏头对方惊蛰说：“那个小女孩就是这么死的吧？”

方惊蛰点点头，“看来应该就是这样。”

纵使方惊蜇没什么怜悯世人的伟大胸怀，看到这样的场景，也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他开始能理解温泉镇上那个boss的心情了。

如果换成他，别说温泉镇，整个世界都给你一锅端了。

“钟萱现在就是阿月，难道……她也要被送去祭祀海神？”颜如雪朝着钟萱的位置看了一眼，然后重重地说道：“她可是村长的女儿！”

方惊蛰没说话，因为他看到那位巫医似乎已经结束了仪式，走到村长的旁边，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而面具下的面孔……

正是韩立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