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竹本想去卧房帮燕子缝衣服,转念一想,自己这失魂落魄的样子让燕子看见了不好。
她如果问东问西的,自己实在无言以对,还是出去转一转吧!
白竹出了门,站在院外,又犯了傻,他没地方去。
举目四望,到处白茫茫一片,天下之大,竟然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白竹不想回家,也不想见人,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转身往后山走去。
雪已经停了,但山上积雪很厚,一脚下去就是一个深窟窿。
走了一阵,白竹怕弄湿了棉鞋棉裤,不敢上山,在山脚下避风处找了一个大石头慢慢坐下。
他茫然四顾,到处一片白,眼睛不聚焦,突然恨起了这场雪。
要是不下雪,他可以背起背篓去山上捡柴,去摘野果,挖野菜,怎么也能在山上躲一天的。
可是这雪下的这么大,这么厚,他上不了山,连躲都没地方躲。
白竹呆呆傻傻,不知道坐了多长时间。
他没有感觉到冷,也没有感觉到饿,更没有感觉到眼泪一直在流,脸上冲出来两条小沟,沟边结了一层薄冰。
他好像不会动弹,不会思考,成了苍茫大地的一个小黑点。
是啊,世界如此之大,多他一个少他一个又有什么要紧呢?
为什么世上会有那么多的痛苦?
小时候挨打挨骂,吃不饱穿不暖,受尽苦楚,最后还被卖了。
幸亏嫁给了张鸣曦,两口子恩恩爱爱,好不容易日子好过了,新的烦心事又来了!
他白竹不怕吃苦,不怕辛劳,但他真的很怕张鸣曦娶妾,真的很怕张鸣曦会爱上别人。
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张鸣曦对别人好,还不如让他去死!
老天爷,为什么对他这么不公平,他白竹到底做错了什么?
白竹正在自怨自艾,自暴自弃,突然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在呼哧呼哧的舔他的手。
白竹吓一跳,猛吃一惊,一下子从浑浑噩噩中惊醒过来。
他以为是遇到了什么野兽,低头一看,原来是蛋黄。
白竹失魂落魄的,压根没注意蛋黄什么时候跟着他后面来了。
蛋黄长大了,一身厚厚密密的黄毛忖得它体型高大,威风凛凛。
白竹把扑通乱跳的心放回胸腔,盯着蛋黄看了好一会儿,轻轻地喊了一声蛋黄。
蛋黄抬起头,圆溜溜的狗眼温柔地望着白竹,伸出舌头来舔白竹。
白竹呆呆地望着蛋黄,突然悲从中来,他就不明白了,他怎么活得还不如一条狗?
白竹猛的一下子抱住蛋黄,把头埋在它脖子上,呜呜咽咽的哭起来。
蛋黄好像知道白竹在难过,一动不动地站着,让白竹抱着,任凭白竹的眼泪鼻涕把它的狗毛糊得一塌糊涂。
现在虽然没有下雪了,但积雪很厚,温度很低,一人一狗在寒风中萧瑟,相依为命。
白竹痛哭了一通,堵得严实的心脏有了一点缝隙,稍微能吸进去一点气。
他揩了一把眼泪,搂着蛋黄的脖子,望着它的眼睛,哭着笑道:“蛋黄,你要有新主人了!鸣曦要纳妾了!你愿不愿意?嗯,你愿不愿意?”
蛋黄伸出舌头来舔白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