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竹柔声说道:“既然这么困,多睡一会儿吧,起来干什么?”
宴宴大大的打了个哈欠:“我来帮你。”
两个人快多了,宴宴见他把白菜剥得只剩下个菜心了,好笑的道:“你这样卖菜,自己要亏死,买菜的要笑死。”
胡秋月在灶屋里听见了,忙出来看,见白竹把白菜剥得只剩下菜心,不免心疼,嘴里不由得带上埋怨:“你这孩子!怎么剥得只剩下菜心了?这得多浪费啊?”
白竹一听,吓得瞪圆了眼睛,半晌才怯怯地道:“地上的老叶子煮给猪吃,篮子里的叶子嫩些,我们吃。”
胡秋月望着那一大篮子的叶子,口中“啧啧”连声:“那么多的叶子,我们几个人怎么吃得完?太浪费了!你这孩子,我以为你是个会过日子的,哪知……,啧啧……,可惜了这么多的白菜!啧啧……,这一颗白菜要丢一大半,可惜了!”
乡下人爱惜东西,生怕浪费了一点点。她这几年过得苦,省吃俭用的,这下见白竹剥下这么多叶子,觉得好心疼。
人上了年纪就爱唠叨,这一唠叨上就不会停了,车轱辘话翻来覆去的说。
白竹早就吓呆了,老叶子都忘了剥,呆呆地望着篮子里的白菜,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张鸣曦在院子里挖地,和这边只隔了一道篱笆矮墙,听见了他娘的唠叨,地也不挖了,扛着锄头飞快地跑过来了。
白竹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扛着锄头,不辨喜怒。瑟缩了一下,忙垂下了头,眼中的泪滚珠似的落下来,滴在手中的白菜上。
张鸣曦就见不得他眼中含泪的样子!
这下不但见到他眼中含泪,还亲眼看见眼泪掉下来!
那一颗颗泪像是砸在他心上,砸得他心口好疼。
他一下子血往上冲,脸都憋红了。
他生怕自己发火,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不看白竹,只看着他娘,扯着嘴角,勉强笑道:“娘,是我让竹子剥成这样的。昨天宴宴只剥了外面一层老叶子,买菜的人嫌老,又剥了一层丢了。我挑得累死,最后叶子被剥丢了,我白费力气。所以刚才我让他多剥一层,煮给猪吃也好,炒给我们吃也行,好过丢掉。”
胡秋月听他这样一说,脸上才好看了一点,看了一眼篮子,还是有些心疼:“虽然如此,也剥得太多了些。这样卖菜,一亩地也卖不出几文钱!”
张鸣曦目光飞快地在白竹脸上扫过,见他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一颗白菜,白菜都快被他攥出水了。清咳一声道:“没事啊,你不是说要腌咸菜吗?我看篮子里的叶子正好给你腌咸菜,一点都不会浪费。再说了,竹子把白菜剥成菜心,还好卖些。菜心嫩,卖的人少,我卖一文钱一斤,只怕卖的钱还多些。”
胡秋月一听,这才不再揪住不放:“好,好,只要不浪费就好。”
说着,转头对白竹说道:“那你还是剥成菜心吧,中间的叶子等一下洗了晒晒,我做咸菜。”
这次说话的态度好多了,面色也柔和多了。
白竹知道大清早掉眼泪,婆婆肯定不高兴,趁人不注意,偷偷抹掉了。
这时听婆婆的语气好多了,心里松了口气:终于不用挨打了!
他“嗯”了一声,又偷偷瞄了一眼张鸣曦。
张鸣曦正盯着他呢,见他眼眶红红的,望着自己的目光怯怯地却带着感激,望着白竹微微一笑。
白竹脸上一红,忙低头剥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