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卿忍下心里的不适，在抬眸看向对方时，眼中就已经带了些羞涩。

“舅母，那衣服是上好的料子，我心里实在舍不得，就想着过些日子，花灯节再穿出去。”

见果然是个上不了台面的，曾氏脸色到底是好看了许多，悠悠收回视线，便在暗中翻了个白眼，脸上的笑却十分得体。

“我沈家，这三年也没有亏待过表姑娘，如今装作这么一副可怜的样子，实在上不了台面。”

“我也知道你是小地方来的，今日便带你好好长长脸，左右，我这当舅母的，也只能为你做些小事。”

听着对方一副恩赐般的语气，似乎自己是救苦救难的菩萨，让沈念卿心里更是不屑。

沈家表面上的祥和，是一点经不起深思的。

若是有脑子，长了眼睛的，其实都能看出这沈大人对于当家主母，心里也是不满，也只是这一家人，揣着明白装糊涂。

如今对方又说出这话，让沈念卿心中也估摸出了什么，略有警惕的往后退了退，便规矩的行了礼，脸上的表情仍旧非常柔和，一双眼眸如同一温泉水般，毫无波澜，让人看了心里欢喜。

可若一直盯着，却总觉得像深渊一般空洞而又麻木，总觉得怪怪的。

“舅母一番心意，念卿心里实在感谢。”

见沈念卿哼了半天，只说出这么一句话，曾氏心里也更觉得不畅快，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这小丫头一副高深莫测，不惊不卑的样子，明明是乡下来的，凭什么行事作风比她姑娘还要稳重些！

曾氏有些不善的压下心里的怒火，便伸出手死死拽着沈念卿的手腕。

那力气大到，似乎要将女儿家的手腕捏碎一样，让沈念卿也忍不住吃痛。

还没等她再说些什么，就见曾氏放开嗓子，引了一屋子的人注意。

“前几年我家这表姑娘身子不好，一直都不往外出，如今借着我大姑娘的及笄礼，也好给各位夫人，郎君长长眼！”

对方说着，又忍不住用另外一只空闲的手，拿着方帕擦了擦虚情假意的泪，眼里也更是讥笑不已，语气里也多带了些刻薄，看向沈念卿时更是高傲的仰起了头颅。

“我那可怜的妹妹年纪轻，走的早，只剩下这么一个姑娘，若是我这当嫂子的，再不给小姑娘找个好去处，恐怕此生心里都难安！”

一众夫人虽是没有见过沈念卿，可是在曾氏嘴里听也是听得多了，说是从乡下来的，不懂礼数，平日唯唯诺诺，还喜欢偷鸡摸狗。

如今见着清风明月般的人物，着实是有些不像的。

那副模样，倒像是月下美人，越看越是朦胧，越是觉得，这姑娘才能算得上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心里不自觉也多了些喜欢，在场的郎君便更不用说了。

泉州虽偏属于北方，但要更往东走，姑娘的性子也都是大大咧咧的。

如沈念卿这般清冷，不言苟笑的实在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