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斯自嘲地笑了笑，转念想到莉娅还在身旁，便努力摆出一个笑，反过来安慰道，

“再说了，作为考官，你本来就是负责考生安全就够了，断然没有未卜先知提前帮我们排除一切危险因素的道理，路都是我自己选的，也是我自己走的，回想在下界的这段时间，我造的杀孽，竟然也不比那些卑鄙的人类少。”

棉棉本想再安慰纱斯一番的，但一提及他在下界直接或间接所害死的生命，她安慰的话语又堵在喉间，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好在纱斯自知罪孽已重，也不求得旁人的安慰原谅之语，只是有些凄苦地笑了笑。

“也不是全无可解之法。”

淡漠如远方传来的禅音在耳旁响起，如惊雷乍起一般让正在交谈的两人都看向了说话之人。

棉棉所送的“通意”，乃是通情达意的极品至宝，感受到她此时憋闷郁结的心理，原本在一旁当个隐形人并未出声的耶和华终究是心软了，为两人提出一个可行之法。

神主的话，纱斯是不敢僭越随意去接话的，不过最受宠的孩子可就不需要考虑这些阶级礼仪了。

棉棉直接转身抱住男人的手臂，不时摇晃地撒娇，

“主，你刚刚是说，纱斯的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吗？”

揉揉小姑娘柔软的发顶，神主温声道，

“嗯。”

其实几人都心知肚明，纱斯此时颓废的样子，一部分是因为天使考核的失败，影响一生的考核落败了，还是以这么惨烈的形式，一向骄傲的纱斯自然是接受不了的，毕竟，按照个人实力来算，他绝对是这批考生中排名前三的佼佼者。

除此原因外，更大一部分则是愧疚于被自己所害所累的无辜之人，在下界不仅造下了诸多杀孽，更重要的是，其中至少百分之九十的受害者都是至善之人，只是因为纱斯自己选错了阵营，便让他们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身上背负着几百条、乃至于几千条性命，原来是这样沉重，纱斯只觉得自己快要直不起腰来了。

神主的目光投向纱斯，温和却淡漠，

“你所担心之人，灵魂正被囚于异端之狱。”

“异端之狱？”

纱斯和棉棉都是有些吃惊。

“主，您不是说过，下界的生灵一旦死去，灵魂就会按照生前所行之事分出善恶，善灵升入神殿所辖的天堂，由他们自行选择是留下天堂生活还是重新等待转生。”

棉棉说到这里，沉吟了一瞬，耶和华见状，顺着她的话接着说了下去，

“而恶灵，则会被送往地狱所辖的九层狱塔，按照恶灵所犯之罪分为灵薄、色欲、暴食、贪婪、暴怒、异端、施暴、欺骗、背叛九项罪行，分别送往不同层级，而你们所关心之人，此时正在第六层异端之狱。”

这么详细的赘述，自然是解释给纱斯听的，毕竟，普通天使可没有机会了解到这些。

纱斯此时还很虚弱，能强撑着对棉棉说出那番话已是不易，此时有疑惑也不敢向神主提出，只好用眼神看向一旁的好友。

接收到纱斯不解的眼神，棉棉也一并将自己的疑惑向神主问了出去，

“可是，主，您也说过，那些人都是善灵，现在理应在我们天堂才对，怎么会……”

怎么会像恶灵一样被送往地狱的九层狱塔呢？

神主不言语，只是看向躺在床上的纱斯。

“是因为我……是因为我？”

纱斯见神主这番作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