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迎着初升的太阳。
窿山所有的老人在寨子口集合,因为是按照年龄大小排列,所以老拐婆站在最前面。
一头白发被灰色头巾紧紧包裹着,因为没有牙齿,嘴巴显得格外干瘪。
迎着燥热的风,老拐婆心中无限悲凉。
旁边的木拉爷和其他老人一个个兴致勃勃,有种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斗志。
但老拐婆纯粹是赶鸭子上架。
她只想熬药,一个熬药的老婆子为什么要跟着一块儿训练?
草药又不会成精!
她想不通,怎么也想不通。
但是没等她想通,阿花已经走上前来,温和的对劝道,“老拐婆,我也没办法,但是现在债主下命令,整个寨子五十岁以上的老人全都要集中训练,您别怪我。你看连寨主也要跟着来。”
她反手指向那巴尔。
现在窿山一个寨主,一个债主。
前面那个挂着名头,后面那个谁也不敢招惹。
说完,她给老拐婆身上捆上了绳子,然后吹响口哨。
“预备~”
尖锐的哨声划破长空,身边的人挨个一瘸一拐的冲出去,木拉爷两条腿都没了,但是不妨碍他两条拐杖跑得飞快。
甚至为了抢得先机,他还提前一天把自己的拐杖改造成了高跷,每一步跨出去都赶得上别人三步,很快就遥遥领先。
但是高跷跑起来快是快,就是脸容易撞在树杈上。
除了木拉爷,其他人也是各出奇招。
那巴尔的阿爸一边摇摇欲坠,一边拔腿狂奔。
跑几步就停下来大口大口喘气,胸腔里发出呼噜噜的破风箱一样的声音,面色惨白,病恹恹看着像是马上要嘎了一样。
但是每当有人超越他,他又能很快爬起来。
老人们训练,年轻人自然也不能闲着。
三十几个年轻人以阿花和那巴尔带头,主要负责协助这些老人完成任务。
如果发现有跑偏了的,要及时纠正,有逃跑的要抓回来。
如果老人们干起来了,还要负责劝架。
“一群蠢货,跑那么快干什么,完成任务不就行了……”老拐婆懒洋洋的跟在最后面。
无论那巴尔怎么劝,她就是不加速。
反正那巴尔也不可能对自己动手,她可是寨子里的巫医!
“老拐婆,您已经掉队了,您得跑起来,您不能和在门口遛弯一样,这样是完不成任务的!
老拐婆,您看木拉爷都跑到没影儿了,我阿爸也在前面去了,您再快一点吧……”
“我都一百岁出头了孩子,我就这个速度,谁来了也这个速度。一把老骨头了,跑太快了会散架的,那巴尔,好孩子……你要知道,我已经老了……”
那巴尔急得满嘴燎泡,他甚至觉得姜尤或许真的有些过分了。
老拐婆都一百多岁了,怎么跑得动山路哟。
阿花眼见老拐婆油盐不进,那巴尔又拿她没办法,直接走过去话锋一转,撂下一句,“姜尤债主说跑最后的十个人,有她亲自带着从新训练。”
她着重“亲自”两个字,老拐婆愣了一下。
苍老的满是皱纹的脸上微微一紧,随后很快恢复正常。
“行了,我热身也差不多了,那巴尔小家伙,婆婆今天就让你看看窿山真正的速度!”
说着她绷直了颤巍巍的腿,身上骨头咔咔一顿响。
随后一阵风似的窜了出去,很快就赶上了其他人,并且有超越的趋势。
那巴尔愣愣地盯着那矫健的身躯,喃喃道,“阿花姐,我从没见过老拐婆能跑这么快……”
阿花,“我听我阿爸说,老拐婆当初巫医的地位,是打出来的……”
寨子里的巫医,可不止要会草药。
日子一天天的这样过着。
那巴尔本来以为年轻人不用特训是躲过一劫,可是后来才知道,他们虽然不用训练但是却比训练更遭罪。
老人们毕竟身体有残缺,跑山路的时候有时候忘了形就会从山坡上咕噜噜往下滚,他们要挨个捡回来,送回寨子里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