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大人。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的兵呢?快些调兵镇压这些刁民呀,如果让他们冲进城里,那可还了得?!”
韩振海听到李公公的话,声音硬邦邦地说:“李公公只是出宫办事,不好对我如何做事也指手画脚吧?难道李公公还想染指地方政事?”
李公公面皮一跳,声音也冷了下来:“好,既然韩大人这么办事,我自会把您的一言一行如实向陛下汇报。”
韩振海原本还想不得罪皇权呢,现在看起来只能全面倒向文官集团了。虽然他本来就是文官集团的一员,但对于这个群体本身也有不满,觉得若是不能和皇权达到一个平衡,只会因为兴汉的实际权力内斗不休。
现在已经没有给他骑墙的机会了,这李公公实在太讨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让韩振海只能拿出文官集团地方大员对宦官的主流态度了。
“李公公最好能如实禀报陛下,我到时也会有奏折呈到皇上面前,让陛下知道你的胡作非为。”
“胡作非为?哈,韩大人难道忘了陛下的口谕,要我再跟您复述一遍吗?”
“事情不能像你那么办,地方情势你不懂,此人须臾抓不得。城外已经围了几万人,都是延寿教信徒,如果他们冲进来,到时候只有延寿教的教主过来才能拦得住他们。让我先跟竹季远好好谈谈。”
“我已经谈了几句,大人要谈就去谈,不介意杂家旁听吧?”
“哼,随便。”
等韩振海见到竹季远的时候,大怒:“李公公,你怎私自用刑!”
竹季远此时已经被打了几板,因为胸口被垫上了纸打的,只有震动伤却没有皮肉伤。原本看不出来,但竹季远只是个读书人,年纪也不小,平日里颇为操劳,被这么来了几下竟然直接吐血了,前胸的衣服上全是吐出来的血迹。
李公公道:“此人身为延寿教后勤司的司长,手握重拳,却不愿告诉我延寿教如今到底有多少马匹,马匹都来自何处。嘴硬,连撒谎都不愿意撒,杂家给他松松骨头又怎么啦?”
韩振海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现在的情况愈发恶化了,但他只能面对,只能去弥补。
“来,快给竹司长松绑,治伤。”
结果被绑在椅子上的竹季远竟然摇了摇头,明明很虚弱,却说:“不用给我松绑。我只是有些疑惑,请韩大人您先给我说说,为何要收缴我延寿教的所有马匹?”
韩振海大声道:“你们教主明年要带你们去草原上送死,你们不知道吧?我这是要让你们的教主死了这份心,这是在救你们的命!”
竹季远扯了扯嘴角,动着还流着血色唾沫的下唇说道:“韩大人说是为了救我们的命?那前线将士与我们的命有何不同,我们延寿教为何不能杀胡人?”
“你们怎打得过胡人,你们去就只是白白送命!”
“不明白……保家卫国,抗击胡虏怎在你口中成了白白送命了呢。我们延寿教又不是没打赢过胡骑,韩大人是看不起我们,还是另有隐情?”
韩振海紧皱眉头:“莫要在此费唇舌,你们一帮蠢人,连草原多大都不知道,就敢去草原找胡人打仗,真是笑话。”
“教主之前就跟我们说了,他明年会亲自带兵。教主都与我们一起去草原,我们岂会怕?韩大人,你不懂,真的不懂啊……”
“你!总之,我先带你到城头,你让围在城外的延寿教教徒都撤了,不许围城,否则按谋反论处。”
竹季远喃喃道:“谋反……韩大人明知道延寿教为安右道做了多少,却张嘴就要将谋反大罪安到延寿教头上。您这观察使,真不如当初彭大人当得好。”
韩振海紧握拳头,一时间恨不得下令把这竹季远斩了脑袋!
李公公在旁边看笑话差点笑出声来:“我都说这人看着像读书人,嘴巴却是极硬的。若延寿教里都是这样的人,我看啊咱们朝廷可真的要小心了,指不定他们真的就是一群反贼呢。”
还真别说,韩振海现在觉得延寿教内部说不定早有反意,否则区区一个竹季远竟然也敢当面嘲讽自己堂堂安右道观察使?
真真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