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长溪牵着半大的周长安,跟在自家哥哥身后。他们对于周平这个叔父极其生疏敬畏。就算是周长溪,因常年养在后院性情阴柔,和周平疏远,更别说周长安这个见都没见过周平几面的小娃子了。
哪怕周家才三代人,但已然出现了亲疏有别。莫说是长房与二房之间,就连周长河三兄弟间都有所间隙。
周长河现在执掌周家部分家业,更是已然成家,就算有多余的时间,也是小心守着周明湖两兄弟。这使得他与两个弟弟关系并不算多亲近。
大门洞开,周平站在门前便瞧见乌压压一片,哪怕其中大半是婢女家丁,他也是欣慰大笑。
周家后继有人了!
“儿啊,在山里苦了你了。”黄氏上前,佝偻的身子抱着周平痛哭不止。
周平轻轻拍打黄氏的后背,柔声安抚道:“娘,儿子没事,这不是回来了嘛。”
一侧的周大山只是老泪纵横,却没有像黄氏上前大哭。他就如一个沉默的山石,只能默默地表达自己的情感。
灭门那日,同大儿子共守一夜。常将玄崖明湖两兄弟唤在膝下,不想他们感受到太多的悲凉……
周平缓了缓情绪,朝着一侧鬓角发白的周宏说道:“大哥,我回来了,以后也不走了。”
“不走好,不走好啊。”周宏喜悦地擦去泪水,这些年他心中多少内疚,多少艰辛,勤勤恳恳地把持家业,万不敢一日懈怠,唯恐对不起弟弟。
而在身后,一众婢女家丁垂首不敢张望,却是个个心思各异。
若是二爷归家了,那二房定要起势,他们这些做仆人的本就是依附各自的主子讨生活,自然也想过得更好一些。
若是将来到二房门下,说不定赏钱都要多上不少。
有不少奴仆已经想好了,晚些去寻周石和茴香,他们一个是管家,一个是后院的女眷管事,给些钱财打点,总能让他们去服侍哪位主子。
这样的安排,自然是周宏权衡的手段,茴香乃是周虎的内室,既是表明自家对其看重,也能让周虎归心。而周石的内室春兰则负责前院女眷,就是不想其一方独大。
“叔父,我们还是先到家里去吧,门口风大,容易得风寒。”周长河站出来说道。
周明湖眼眶湿润,朝着周平说道:“是啊,父亲,哪有在大门口站着的道理,到家里暖和些,岂不是更好。”
周平这才注意到,一家子大多都披着单衣,就忙着冲出来迎接,顿时心中愧疚。
“走,我们进去。”扶着黄氏便向着屋内走去,“娘,快去多穿件衣服,莫要着凉了。”
周长河朝着一侧的春兰说道:“兰姐,去多准备几个菜,待会好生庆祝一下。”
“好嘞,大少爷。”一侧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退了下去。
周平走到一半,瞧见一众魁梧的护院中站着个跛脚老叟,欠身道:“许伯,你辛苦了。”
“二爷折杀老汉我,莫不是二爷,老汉也不能临到入土,还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那老叟笑得眉眼绽放,被主家如此对待,自然是欣喜不已。
其便是周平五年前请来的老卒,一直教授护院武艺本领,就连周家的几个娃子,或多或少都跟着练过。
“郑伯呢?”周平疑惑问道。
“村里建了个学堂,郑伯去那里教书去了。”周长河说道。
周平点点头,也没有说些什么,然后望到了陈念秋以及那个一直往后缩的小小身影。
两人四目相对,陈氏顿时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她就算有天大的仇怨,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怎会不心疼不思念自己的丈夫。
周平上前牵住陈氏的手,正要抚摸身侧的周玄崖,却被其害怕地躲闪开来,使得周平心中五味杂陈,心酸不已。
“走,我们回家,以后都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