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宸安回到自己儿时住过的院子,看着并不熟悉的一草一木,怔然。
大抵是小时候还不记事,他的记忆不曾给过这个院子一隅之地。
白汀风说,他们一直给他留着这个院子,并派人定期清扫,只盼何时迎回这个旧时的主人。
他却只觉得荒诞。
一个没有灵脉的世族后代,竟然被以保护的初衷,送离父母身边?
他们当真没有厌弃自己没有灵脉吗?
世家世族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情发生,心软的父母不愿将自己的骨肉送走,即便没有灵脉,也好好养在家族中,但始终不能受到同等待遇。
二十年并非短暂,宸安或许在五岁的时候慌乱过,在十岁那年悲痛过,可后来渐渐将这些藏在心底,假装忘怀。
沈谊他们对自己很好,谢言兮更是爱护。
他有了这些,足够了。
现在却突然要他面对阔别十年的母亲,一个在他印象当中只余严厉的母亲。
宸安心想,我该怎么面对她?
自己终归是容止的亲生骨肉,孝悌忠信不可无。
毫无耿介,也做不到。
少年捂着脸,缓缓蹲下。
昨夜里流了不少泪,眼睛到现在依旧肿胀难受。
白宸安几乎自暴自弃的设想:要是自己一直躲在沈家就好了。
现在他唯一可以信任的,只有……
“哥哥。找到你了。”
白宸安抬头,抿起来的唇松开,轻声唤着他的名字,眼神里是藏不住的依赖:“天问……”
蕴藉有度的少年脸颊白嫩,朱唇红润,眼睛水雾朦胧,带着纯粹的依赖抬眸望来,看得人心中都塌陷了一方。
易天问眼中眸色不禁深了一分。
然后弯腰将他抱起来,搂在怀中,温和的亲了亲他发顶。
白宸安好像忘记了害羞,竟主动伸出手回抱住他,温软的脸埋在少年宽阔的胸膛。
不知过了多久,白宸安才挣开怀抱,呼了一口气,似乎从这个温情的拥抱中获得了力量和勇气,眸光明亮。
他郑重地道谢:“谢谢你,天问。”
易天问不需要他的谢谢。
他是个贪婪的人,并且聪明而显得小气。
谢谢可以对任何人说,但他要做那个独一无二。
“与其口头上谢谢,哥哥不如给我点其他奖励吧。”他微微弯下腰,这一个动作使两人本来拉开的距离再次缩短,能轻易望进彼此眼底。
少年勾唇,笑得缱绻撩人,满心欢喜和爱意毫不遮掩,仿佛膨胀的浪花在心海翻滚。
白宸安又将害羞捡起来了。
他并不是没有感觉到自己对易天问的特别,想了想,红着脸轻声道:“我会好好考虑我们的关系的。但可以再等我一段时间吗?等这些事情结束,我……”
易天问闷笑,好像被眼前人取悦到了,又将他圈入怀中。
喟叹一声:“好。我等你。”
时间如此奇妙,让易天问在短短的一瞬间爱上了白宸安,是冲动热情且毫无保留的爱;又让白宸安在朝夕相处中渐渐被易天问所吸引,是隐晦羞涩而细水长流的爱。
现在的白宸安能够坦然的接受与易天问有关的悸动,清楚明白他早已在自己心中攻城略地,强势霸道的占据着领土,任由他种下带有墨香的烙印。
简单的亲昵,足以二人心意相通。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不安定条件也赋予了感情考验的机会,白宸安仍然像躲在草丛后默默探头观察的兔子,警惕着背叛与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