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好像太过于眷顾他,让他拥有过淳朴的父母、宽厚仁慈的老师之后,又遇到了命中注定、想要与之携手共度的另一伴。
一见钟情原来就是这种感受。
阿淼握住他递过来的手,一点点攥紧他那玉白的手指,生怕对方离去。
白宸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感受到他手传来的力度,以为他有些害怕不安,耐心的用手安抚他。
不过见到少年尚存力气,也彻底清醒,心中总算松了口气。他弯起唇,朝他露出一个亲近的笑容:“别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馆吧。”
“……”少年苍白的唇微启,似乎吐出了几个字。
但声音太小了,此时又离江边不远,江浪声声不绝,若不是白宸安留意着对方,也不能注意到。
“你想说什么?”
少年却摇摇头,笑了起来。
白宸安便也不再纠结,当务之急是要检查他的身体。
“你还能走吗?”
他缓缓点头,借着白宸安的力站了起来。
“……”白宸安有些呆滞的看着比他还高的少年,有一瞬间错愕。
随后无奈失笑道:“我们慢慢走吧,建宁的安济坊离这里没有多远。”
白宸安陪着他好一番检查之后,得知少年只是在水中泡太久了,有些呛水脱力,只需好好休养,很快就能好。
那些因为符师留下的伤痕竟早就愈合,只留下浅浅的疤痕。
白宸安谢过医师,心下感慨他恢复的好快。
易天问却丝毫不担心不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如何,眼神一分不离白宸安。
宸安去接水,盯——
宸安给他去买粥回来,盯——
宸安端药喂他,盯——
“……”
一连几日,白宸安从最开始的不自在,也慢慢习惯了。
落水后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自然而然的会想要亲近那份关怀。
少年恢复的很快,没过几日便可以离开安济坊了。
白宸安见少年面色不如那会的苍白,也没有感到哪里不舒服,当真无碍了,才松口气。
几日相处下来,除了他喜欢盯着自己看这一奇怪的习惯,其余时候都相处很愉快,临到分别,居然还有些不舍。
白宸安总有些担心他,怕他照顾不好自己,可是自己也只是堪堪及冠的少年,又没什么外出的经历,自己都有些迷糊。但还是按着师父教的一点点叮嘱他。
少年都很乖的听着,应着,用那双风情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他。
况且那身姿高挑优越,剑眉星目,似是画中人坠入喧嚣尘世,二人站在街边,路过多少姑娘频频回头,目光向这边探来,又含羞掩面离去。
若非还懂得矜持礼仪,那手帕都要塞到手中来了。
白宸安对着少年道:“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得继续赶路了。你快回家吧。”
说罢便要转身。
一只手飞速的捉住他的衣摆,阻止了他迈出的步子,白宸安疑惑回头,轻声问道:“怎么啦?”
少年终于开口了:“哥哥。”
清冽低沉的嗓音让人一听便难以忘怀,仿佛是深林里的泉水,深静悠远,却又捉摸不透。
白宸安莫名一怔。
随后笑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哥哥。我没有家可归,可以不可以带我走。”
少年太懂的利用自己的优势,俊脸微低,抿着唇看他,楚楚可怜。面对这样一张脸,任谁都无法拒绝。
白宸安倒不是因为这个而答应的,只是设身处地的想,如果自己不慎失足落水,又被人救上来,来到陌生不熟悉的地方,定也会依赖他的。
再者,只是多一个人同行而已,自己囊中带足了银钱,问题不大。
于是爽快的颔首道:“可以。若什么时候想离开了随时和我说。”
易天问喜出望外,凭借着厚脸皮黏上他的救命恩人了。
他们离开建宁,北上往潭州走。白宸安很少出这样的远门,又是凡人之躯,故而走的很慢,一日后才走到了潭州城门前,寻了个客栈落脚。
白宸安原本要订两间房的,却被少年用害怕为借口最终宿在了一个房间里。
殊不知阿淼只是害怕一觉醒来人就不见了。
翌日用过午膳,白宸安带着他在潭州城里的街道上走了一会,易天问话渐渐多了起来。
听少年说想要喝酒,白宸安好脾气的顺着他,便在附近酒楼中坐下歇息了。
“哥哥,你对我真好。”少年很高兴。
白宸安看着少年的笑颜,心不知为何忽然狠狠一跳,有些失神。
他默默想,自己只是出门游历,哪想刚出家门就救了一个少年,现在还被这个家伙缠住了。
白宸安又很乐观的想到:反正自己也没有太大的损失和影响,这少年面相也不是作恶之人,途中多个人相伴,总比自己一个人要好上一点。
可怜白公子被人利用了善心,命运也彻底被改变。
自此山高水长,皆有一人矢志不渝,相知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