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重的彩头,让闻茵心中一凛。她本知道这场品香会真正的目的,可皇后竟以如此重礼许她,足见这后宫的风气已到了不得不杀的地步。
闻茵轻轻点了点头,用一方锦帕将眼睛蒙上,道一声“可以了”,太监们手捧着香药盒从她面前鱼贯而过。
“夜息香,从月氏国大叶夜香花提取出的草香,此花初闻香气清远,但闻久了便使人神识恍惚。由此花菁纯提炼的夜息香,有让人陷入癫狂的功效。”
“九荼香,南洋爪哇国一种藤蔓的结香,闻了能使人长睡不醒。”
“玉靡香,是一种很难察觉的情药……”
座下嫔妃们听着闻茵云淡风轻地点出那些香药的来历和功效,脸色越来越白。
在宫中私藏禁香,轻则打入冷宫,重则赐死。
“好了好了。”长乐见闻茵已经将众人吓得瑟瑟发抖,出言打断道,“今日皇后和本宫算是开眼了,咱们这位楚南县主,果然是不世出的合香天才。”
闻茵知道公主不想让她再说下去,便取下蒙在眼睛上的锦帕,笑道:“臣女造次,献丑了。”
皇后依照约定,将那枚凤钗赐给闻茵,又对众人说道:“香本是雅事,即可陶冶性情,又可调理身体,本宫一向是赞成大家以香怡情的。只是,自古香药是一家,有些香药性不明,若是胡乱用了,便会害人害己。”
皇后年纪虽轻,但自幼教养有方,面对比她年长的嫔妃,皇后威仪也没失了半分。她略顿了顿,又道:“譬如颐华宫前阵子便有一位宫女因误用情香,闹出事情来。如今宫女被赐死,陈昭容也驱逐出宫。万望诸位谨慎从事,方可换得六宫安宁。”
陈昭容那件事,闻茵也略有耳闻。那宫女将昭容私藏的移情香当作普通香药点了,没想到竟让太监失了本心,差点将昭容非礼了。此事发生,距离册封皇后不到一个月,闹得皇上面上无光。没有将礼部侍郎陈家满门抄斩,容珩已是十分宽容仁厚了。
皇后又对闻茵说:“县主姐姐,如今公主姑母凤居寿安宫,协助我治理六宫。我性子沉闷,不知如何讨姑母欢心,姑母常说十分想念县主姐姐。如今姐姐好不容易回来了,我已命人将寿安宫旁边的秋晏宫拾掇出来了。县主姐姐先在秋晏宫暂住一段时日,多陪陪姑母。待皇上与我商量过后,再择一处更好的安置县主姐姐。”
闻茵闻言,心下一沉。让她住到宫里?这件事,昨日长乐公主向她面授机宜时,丝毫没有提及。
这究竟是皇后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意思?将她留在宫里,只是为了让她监督六宫香药吗?
闻茵想起前日晚上和陆景依依惜别时,他眼底的忧虑。
“君心深似海。我心里已经做好准备,若是容珩强行君夺臣妻,我便带你遁入楚山。到时,你跟不跟我走?”他看着她的眼睛问。
她毫不犹豫地答道:“当然跟你走。”
难不成,真要一语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