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之,我们自幼相识,为何你不告诉我?”闻茵柔声问道。
她努力地想把笑容留在自己脸上。
今日是故友重逢,她终于想起他是谁,想起小时候经历过的事。
今日也是送别,她的挚友就要去一个她今生今世可能都不会去的地方了。
她只想对他展露笑容,不希望他日后想起她时,只记得她哭的样子。
他半晌没有言语。
闻茵微笑着扬起脸看着他:“为什么不说话?你以为我还在生你的气?”
他还是没有回答。
闻茵道:“那天我是说了过分的话,但转念一想,行之不但数次救了我,也救了我的家人,我不但不该怨你,还应该报答你。”
“碧君,别说了。”陆景的喉头凝滞,苦涩道,“我不值得你如此宽宏大度。”
“行之此去江南,有什么打算?”闻茵柔声问。
“并没有什么打算,走一步看一步。”
“会在江南常居吗?”
“我……不知道。”
“还会回来看看吗?”
陆景再次沉默了。
她扬起脸看着他,却遇上他阴郁沉重的目光。
闻茵笑了。
“行之,我们何至于此?待你下次回来,我已经招到满意的夫婿了吧?”
那日家中姐弟斗香争夺治家权,他之所以出手帮她,就是希望将来她能幸福美满。
他曾说过,一个女子,若能留在疼爱自己的父母膝下,凭自己的才能支起一个家,既有相敬如宾的夫婿,又有子女膝下承欢,便是上上大善。
他都帮她想好了。
他为她,想了很多、很多……
挚友的好意,她必须埋藏在心底。然后,按照他希望的那样,好好经营她的小日子。
闻茵低下头,从腰间结下一个青碧色锦缎的香囊,弯腰从脚边拾起一小撮泥土,装入香囊之中。
然后,双手捧给陆景。
“行之,这是我昨夜合制的辟邪香。初次见你时,也是因为有这辟邪香,我们才勉强躲过一劫。”
陆景缓缓接过香囊。
闻茵咽了咽喉咙,让开身后的路,朝着陆景深深一福,含泪微笑道:“愿君此去无歧路,篷舟直取三山去。行之,保重。”
陆景将香囊攥在手心,抱拳深深一揖,然后直起身大踏步地走了。
直到马车走远了,闻茵的泪珠才再次滚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