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他要真的疼我,怎么会允许我爱上你?”
她理解不了。
傅承屹勉强提唇,“可能他以为尽在掌握。太执拗的人一般都很自负。”
盛世清更是个中翘楚。
把他留在身边,却不怎么设防,任他强大也欣赏他的强大。
许是以为做得天衣无缝,不会养虎为患吧。
盛南伊眼睛很痛,微微垂眸,攥着他的浴袍带子,狠狠哭过后的嗓音哑得过分,“傅承屹,你、你不恨我吗?我们隔着血仇。”
她生父害了他全家近十条人命,还有一些无辜的工人。
他虽然没有手刃仇人,也算复仇成功了。
她不能当一切从未发生。
傅承屹薄唇贴在她头顶,低哑磁性的声音传来,“伊伊,我们之间最艰难的一步,便是我走向你的那一步。既然我已经迈过来了,就说明我已经放下了。”
盛南伊轻呵一声,“你放得真轻松。”
那可是血海深仇。
傅承屹苦笑,“轻松么?可是这一步我迈了七年多。”
从他知晓真相,到那日他撞见乔雅昕掐住她,他在反反复复中纠结,备受折磨。
怀里的女人脊背僵硬,眨了眨眼,“我困了。”
“嗯。”傅承屹没指望收到回应,把她放回沙发,“睡吧,什么都别想。”
盛南伊依然背对他。
傅承屹站起来,灯光将他高大的身影投洒在身上,令人莫名心安。
他离开,仿佛带走她最后的避风港,令人莫名心慌。
她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傅承屹,你别走。”
声音又低又弱,怯懦不安。
既不属于从前张扬恣意的她,也不属于现在拒人千里的她。
和把他凌迟有什么区别?
傅承屹索性坐在地毯上,埋手在她发间,哄道:“我哪儿也不去,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她没回,闭上眼。
过了一会儿,她问:“傅承屹,你爱我吗?”
男人声线低沉,却也干脆,“爱。”
盛南伊埋在薄毯中,目之所及只有薄毯和沙发靠背,却像看到了许多。
纷纷扰扰的往事一一浮现。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脆弱的时候,不正是你趁虚而入的机会?”
温热的掌心轻轻蹭她额头,男人像是带着笑,仔细分辨更像自嘲。
“我不算什么正人君子,却也不是绝对的小人。
盛南伊,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未想过要伤你分毫。
事出突然,我……我护不了你周全,我曾以为把你推开对你更好,结果弄巧成拙,我很懊恼,如果重来一次,我不会那么草率。
这个秘密,我和你外婆外公的想法一致,宁愿带到棺材里。”
“为什么?”
“因为真相对你太过残忍。”
生父杀害生母,叫她如何自处。
即便他无法顺利推进两人的关系,也不想她直面血淋淋的真相。
过去的经历不止一次告诉他,她没他想象中那么坚强,她的茧厚到无法剥落。
盛南伊安静了一会儿,又开始啜泣。
泪水划过脸面,落在他掌心,在他心头烫出一个个洞。
又疼又空。
他想去拿纸巾,刚要起身,女人双臂攀上他的颈。
湿漉漉的眸凝着他。
她声音分外破碎,“傅承屹,我给你趁虚而入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