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动作顿了顿。
“若不是师妹助我,我定躲不过去,况且,不止这一次……以后再难见面,我……”他气息不稳,说着说着,胸口猛的有些酸涩。
男子倏地停了剑,迟疑道:“当真?”
少年点头。“自然当真。”
“罢了,也算不得什么。”男子收剑回鞘,目光忽地有些复杂,又嘱咐道:“过两年我将令牌传给你。那东西没有就没有,反正是我说了算。不过……”
他本想嘱咐少年不要与其他女子离得太近。话未出口,看着少年的样子,忽然意识到什么,生生截住了话头。
也不对。顺其自然吧。
喜欢谁,不喜欢谁,到底是他自己的事,也只有他自己能决定。现在还早,没必要限定他一个固定的结局。
这一点,他自己早就明白了。不是吗?
另一边,辽山。
韩湘雪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脸色有些黑了。
身边是一个披着白衣甲胄的人,鳞甲间的布料被染红,正挣扎着要从石头上起来。
她腾出一只手将他摁住了。“别动。”
“公、公主……”少年声音虚弱,白皙的脸颊上染了血,唇色泛白,漂亮的眉宇间那抹傲气显得极其脆弱。
韩湘雪心中低咒一声,低头去解他的甲胄,尽量温柔地安慰道:“不要紧,别动,我给你上药。”
说来,这件事情很不应该。她和几位副将商讨几次,怎么也没想到刚刚到达云州的第一晚,这些土匪竟然主动偷袭了。
照理说,他们装备精良,而土匪们手持刀枪棍棒,兵器不全。
照理说,他们都是经过训练的官兵,怎么也能胜过草莽出身的土匪。
照理说,这些土匪作为土匪,怎么也应该对官兵有分畏惧之心。
而根据前几次的分析,对土匪们来说最不利的便是这第一夜来偷袭。山下地势平坦开阔,兵士手持长枪能够舒展开,而他们多手持短兵,相较处于劣势;又平坦得没有任何隐蔽,浪费了他们对于地形熟悉的优势。
然而思虑得再周全,他们也忘了,这群山匪并不是真正意义上战场上的敌人,不会思考那么多,只是想着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黑风寨便联合其他两个山寨,领着人从小路抄下山来。借着山边树林杂草的掩盖,忽然冲上来,对着夜巡的兵士便是一通乱打。碰巧领着夜巡的将领是殷白竹,见此迅速组织反击,很快便将组织混乱的土匪队伍击溃。
事情至此,占了上风的一方还是己方。夜巡的人数虽不占优势,营账中的兵士不久也冲了出来,尽管天色漆黑,两方衣着不同倒也好辨认,不至于误伤同袍。谁知这时又绕出不少匪徒偷偷往营帐后绕过去,撒油点火打算烧了营帐。
结果当然是没烧成,殷白竹带兵追过去,又追着一小队人上了山。不过山匪对这山要熟悉的很,四散开顺着小道跳窜。追了两步,他也反应过来不应该带兵上山,山中林木茂盛,不利于士兵作战。
哪知,他打算下山,营地附近交战的匪徒死伤惨重,不少人如惊弓之鸟往回逃窜,最后跟着一个首领一同“撤退”,却好巧不巧,将殷白竹堵在了山上。
本来,慌的是土匪首领。不过当他看清殷白竹只带了千余人,后方还有自己的兄弟时,恐怕是个人都能想到要夹击,将敌方包了饺子。
于是两方二次作战,地点却是在山上的密林边。原本天色漆黑,此时却月上中天,明亮的很。战地窄小,兵士又手拿长枪,本是一寸长一寸强,此时却成了磕磕绊绊的累赘,完全不如土匪们手起刀落短兵来的自在。
可想而知,殷白竹手下的兵施展不开,交战时显为颓势。
不过,很快,韩湘雪带兵就追了上来。知道山上凶险,不易作战,她带的人更少,仅仅数百,却是精良的玄甲军,所持兵刃并非长枪,而是用短刀,更加轻捷方便。
此次三个匪寨下了血本,下山来夜袭的人数一共有四万左右,皆是青壮。于山下斩杀了一万有余,其余狼狈逃窜,在山上,韩湘雪与殷白竹真实面对的,也有上万人。
一同浴血奋战,最后还是被护着突围出去。四周都是敌人,只能往山林里钻,韩湘雪便带着重伤的殷白竹到了这里。
之后似乎又有副将带人上山助战,不过,她便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