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轻薄的绯红纱帐模糊了视线,但一眼望去,仍可见床榻上坐着的两个人。而此时,那两道人影却并成了一道,还有往下倒的趋势。
韩湘雪如遭雷劈,脸颊猛地腾上一层晕红;她如同被烫到一般后退一步,猛地移开了目光。
……怎,怎么会?难道是侍从弄错了,原本姑母想传唤的并不是她?!
几个运气,一提手封住了听觉,她心里微微一松,不自觉掐住了身前一根月白的裙带。
传错大抵是不可能的。只传这么一道令,却经了好几人之手,最后还通报过,绝不能错。
可是如果没有传错,姑母专叫她来到这里,看这幅情形,到底有什么深意呢?
韩湘雪心乱如麻,一时心绪错杂,被方才的情景激得心神散乱。
好在她心思纯正、灵台清明,方才的场景又算不上太过火,一时忙乱后,便重新镇定了起来。
垂眸静立间,不知过去了多久,眼前的纱帐终于向一边拂去,她顺着抬起眼睛,就见凤玄齐从帐中走了出来。
女子一身浅金色绣凤纹罗裙,腰间系一条大红色的纱罗,外披了件淡红色的衫子,身姿妙曼。
她神态微带慵懒,凤眸微微上挑,单看这双眼睛,与凤紫珞有五成相像,偏又多了几分魅惑。粉颊生晕,朱唇轻启间,她抬头望见韩湘雪,一笑道:“你来了。”
语气并不惊讶,而是了然。
韩湘雪早在望见她之时,连忙解了自己的穴道。而这位风姿过人的女皇什么都没说,目光流转间便领她去了偏殿,自坐在上座,端起青花茶盏,抿了几口茶。
“雪儿,今年方才及笄吧?”她凤眸往她身上一扫,忽然问道。
“是。”韩湘雪应了,见她正用杯盖刮着茶面浮着的茶叶沫子,缓声道:“姑母……想同雪儿说什么,可以直言。”
风玄齐:“……也没什么,左不过,应当是些婚嫁之事。”
相处一两天下来,韩湘雪很快习惯了,将她唤作姑母。而这风姿万千的女皇,实际上为人亲和,也乐得白捡了她这么个干侄女儿,侍她极好。
当然,韩湘雪还没有忘了自己亲来凤栖的目的,便是要退掉这纸婚约了。此时见她提起,韩湘雪已经打过数遍的腹稿便涌上心头。然她刚刚启唇,还来不及发出声音,就被上座女子一句话堵住了。
“唔……在凤栖国,以女为尊,女子十五可作官立府,雪儿可知?”她问。
韩湘雪点头应是:“知道。”
“在凤栖国,女子十三岁即算作成年,可开夜纳妾,雪儿可知?”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声知道应出去,会有不好的结果。斟酌片刻,她答道:“不知道。”
“唉,真是个单纯的孩子。”
韩湘雪:“?”
座上女子一手托盏,如玉指尖轻掠过茶杯,缓缓道:“女儿家本应志在四方,建功立业,像你这个年纪确是该好好闯荡一番、玩赏大千世界,可是……也该娶夫生子安个家了……”
韩湘雪:“……”
“姑母,雪儿才刚及笄……”
“这有什么,你姑母我,十五岁都有一个正妃、好几个妾室了。”
韩湘雪额上有点冒汗,感觉话题在往一个诡异的角度发展,然而她并不明白何以至此。而正在此时,凤玄齐又开口了。
她道:“你与珞儿,关系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