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闻言,让剪秋端一杯果子酿来,用筷子在果子酿上沾了沾,小心地喂到弘晖嘴里。
嗯嗯,弘晖眨巴眨巴大眼睛,倍觉味道好,抱着筷子就不撒手了,“额娘,额娘,额娘,还要,还要!”
宜修制止了弘晖的叫喊,眼睛与弘晖对视,“弘晖啊,你二伯不给你喝,不是因为不好喝,而是你还小,他是为你好。”
“额娘在你去之前也告诉过你,宴席上的吃食要等你二伯点头才能动,你还记得吗?”
弘晖捂着脸,不敢看宜修,似是知道错了,低沉着脑袋。李嬷嬷一看,当即就心疼的不得了,“主子,小阿哥还小呢,何必把话说的这么重。”
宜修摆摆手,让李嬷嬷下去,她知道李嬷嬷是心疼孩子,但就是因为疼弘晖,才要把话讲清楚,让弘晖明白——
宫里不仅仅有笑脸相迎的二伯、二伯母和日日期盼他去的玛嬷,还有无处不在的危险!
身为母亲,她如何不希望弘晖永远生活在她的羽翼之下,健健康康、开开心心长大。
然而,帝王家危机重重,皇子们从出生,应该说从在他们母亲肚子里那刻起,就生活在算计、危险、争斗之中。
这一世的弘晖是幸运的,自己提前谋划好了一切,让他一出生就是嫡子,赢得他阿玛、宫中贵妃娘娘的注目,更是有幸在康熙眼皮子底下长大,享受帝王的偏爱。
可正因如此,他必须要有防范意识,牢牢谨记“防人之心不可无”。
别看太子偏爱他,太子妃更是把他当亲儿子,但毓庆宫的侧福晋和皇孙们恨他恨得牙痒痒;
贵妃、太后、太妃喜欢他,可宫里其他的妃嫔不一定真欢迎他去宫里闹腾。
只康熙下令准许他和弘春翻牌,还赐了轿辇,谁敢拒绝的?
同样的,这样的恩宠,谁不眼红?
懵懂的弘晖,对上宜修那审视又期盼的眼神,似是明白了什么,用地点了点头,“额娘,晖儿错了,晖儿不该告状,不该撒谎,晖儿,晖儿就是……就是……”
宜修摸着儿子白嫩嫩的双下巴,又亲了弘晖一下,柔声说:“额娘知道,额娘的弘晖就是想知道酒的滋味是不是?”
“可是呢,弘晖啊,酒喝了晕乎乎的,你又小,万一睡过去回不来怎么办,额娘岂不是要担心死。”
“还有呢,没有谁生来就能得到所有人的喜欢,也没有谁生来就喜欢所有人。宫里有喜欢弘晖的人,也有不喜欢弘晖的人。”
“但弘晖不要怕,无论何时,无论发生何事,弘晖永远都是额娘心心念念的弘晖,额娘永远都会把弘晖放在第一位。所以呢,对于不喜欢你的人,咱们也不喜欢他就好。”
弘晖一脸无辜地眨巴眨巴眼,既想问为什么会没有人喜欢弘晖,明明弘晖这么好。
又觉得额娘说得对,弘晖也有不喜欢的人——弘皙、弘晋这两个对明德妹妹、对二婶婶翻白眼的坏哥哥。
他们额娘还扁借(辩解)没有翻,说他们可尊敬二婶婶了,可弘晖明明就看见了,连春都瞧见了。
他们这叫……呃……真(睁,zheng)眼说瞎话,二伯教过他,要做诚实的小孩子,这两个哥哥不诚实,他不喜欢。
嗯,这样的人,不喜欢就不喜欢,他不西海(稀罕)。
见弘晖小大人似地点点头,宜修再次认真地一字一句道:“额娘再说一次,弘晖用心记,除非是你玛嬷、法法、二伯、二婶婶或是他们贴身之人给的吃食,否则,宁愿肚子空空,也不能动。”
“不要怕饿,额娘这儿或是你玛嬷那儿,永远给你备着最爱吃的点心,外头再好都不如自己家的,知道吗?”
“知道了,弘晖记住了。”弘晖郑重奶声奶气地答话。
“好,我们弘晖真聪明,去洗白白,额娘哄你睡觉,好不好?”宜修柔声地夸奖自己的大儿子,并摸摸他的大脑袋。
“寄几洗。”弘晖要求到,宜修三步并两步把弘晖放在专用的洗盆里,由着他在温热的洗澡水中自己动手。
弘晖非常喜欢洗白白,无论是给小黑、嘘嘘(就是那只八哥)、雪雪(雪貂),还是自己洗,都非常认真地用毛巾擦拭每一个地方,而不是自顾自地玩水。
宜修忽然觉得,这孩子是真的像胤禛,话痨,爱养宠物,又对某些事儿极为较真……
子类父,倒是对弘晖以后有利,就由着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