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故进了诚郡王府,有了正式的名分,你也喝了妾室茶,还要闹腾起来呢?定是有人在背后唆使,或是曾有人许诺过什么,亦或一开始她们就是旁人安插到三哥身边,用来图谋其他的棋子。”
“我若没猜错,三哥到现在也没表过态吧?既没呵斥过她们,也没上当与你吵嘴,而是你自个儿生闷气吧?”
三福晋也不蠢,登时愤愤骂道:“定是有黑心肠的人在暗中搅事儿,不行,我得赶紧回府,孩子们还在府上呢!”
宜修一把拉住她,沉声道:“咱们都是后宅妇人,就是回去了,你又能作甚呢?三哥没与你挑明这事儿,说明对方背后来头不小但他能应付的来,才会放心地接弘春回家不是?”
“那、那现在怎么办?你说,是不是江南那边的意思?”三福晋闻言重重落在凳上,急急追问道。
“左不过是朝堂上那些事儿,咱们如何能懂?”宜修大抵能猜出是什么人要如此,也能理解老三胤祉为何纵着俩美人胡来,又不和三福晋挑明,瞧了眼火急火燎的三福晋,暗叹:
你也是个有福的,不挑明,是三哥对你的保护,侧面说明三哥对你,不比老八对八福晋差。
只不过,皇阿玛的这些个儿子,重儿女情长,更重江山与权势。
“哎呀,宜修,你要有主意就说,以咱们之间的关系,何必遮遮掩掩呢?”三福晋愁眉苦脸地哀求宜修给个主意。
这么多妯娌,她就认宜修,为什么?还不是宜修主意多、大气还护短!
宜修只得给了个不是主意的主意,“你回去和三哥吵一架,带孩子们回娘家住几天,三哥自然明白你已知晓其中内情,若是能与你商量的,自会与你暗中说开的;若没说你就当不知道,由着他去便是。”
多半老三胤祉是不会与她说明的,这里头不是简单的江南贪污、后宅不宁、个人作风等问题,而是牵涉了京城局势、江南文脉、宗室勋贵多方面。
糊里糊涂,好歹不会被多方围堵,非得探个究竟,说不准,三福晋和身后的董鄂氏都得受挫!
宜修又带着点歉意,柔声宽慰道:“爷们总是更在乎朝堂权势的,他不说,你不问,这样其实对你,对他都好。至亲至疏是夫妻,于咱们皇家福晋而言,绝对是至理名言。”
三福晋点点头,貌似懂了点什么。她从小被父兄宠着长大,但也接受过正统的嫡女教养,对朝堂政事还是有一定敏感性的。
无论是京城之乱,还是追缴国库欠款,父兄曾提点过她,这些事儿本质上皆与江南之事有关,胤祉又是刚从江南回来,绝对深陷其中。
意识到这一点,三福晋忽的没了之前的火气,即刻换了话题,与宜修聊起了京城最时髦的发簪样式、衣裳料子纹样等。
宜修给了个赞叹的眼神,十分顺从地换话题聊了起来,暗自庆幸:好在,率先回来的是老三,若是狗男人第一个回来,估计雍郡王府也少不得闹腾一番。
说到底,什么江南美人,什么江南文人送的,不过是京城某些权贵高官,为了捂住自个儿曾参与江南贪污、亏空的劣行,又想试探康熙心思,做了个粗糙到聪明人一眼就能透、各方都有意顺水推舟的局罢了。
过几天一定会有人,上书弹劾诚郡王府内帏不修、家宅不宁,来试探试探康熙对江南官商勾结哪些屁事儿的态度——
要是康熙依照奏本所言,雷声大雨点小地罚一罚,那京城官场就能松口气,说明康熙不打算掀了江南官场的桌子,顺藤摸瓜把京城这些人一并处理了;
要是康熙拒不接受弹劾,还维护诚郡王,大夸特夸诚郡王在江南的功劳,那……说明康熙不会轻拿轻放贪污、亏空、官商勾结等事儿,还打算追究到底,大家伙儿得齐心协力、一致对上,给自己找活路。
当然,还有第三种情况,即留中不发,这是最危险的,没有态度就没有定数:
也许下一刻皇上就下定决心动手,也许江南这把悬在百官头上的刀永远不会落下,但君臣之间的关系将恶化到极点。
刺不拔出来,只会越扎越深,越扎越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