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连下三令,犹嫌不足,补充道:“只要尔等在后日子时三刻前,将信投入江宁府官房内,本王允诺尔等,一切皆可既往不咎。若后日子时三刻前,没有自首,没有坦白,却在清查中查凭实据,本王绝不手软!”
“雍郡王,这……”江南总督却无法同意,无论是漕运、陆路关卡,还是官场自查,全都是牵一发动全身的大事儿,他们不能答应。
胤禛打断他,“王士元的事儿还没完,到底他们是不是有预谋的?是谁放一群没有路引之人进江宁府?诸位谁能回答本王?谁能信誓旦旦向本王允诺,江南绝不会再出现这等反清复明的谋逆之事?只要诸位敢以项上人头、身家性命以及九族担保,绝不会再次发生这等事儿,本王可以收回成命!”
“呃……”江南总督低下头,相比于御令,雍郡王后面这段话,更要命!
见无人再反驳,胤禛便转身离去,江宁府内暗线不除,江南局势就不会彻底定下来,他得回船上静观后效。
王士元在江南官员眼皮子底下正大光明地活了多年,要说江南官场一点风声都没有,谁信?
三哥确实没什么事儿,但这不妨碍皇阿玛秋后算账,等京城局势稍缓,皇阿玛第一个就拿整个江南官场开刀。
他让官员自查、自首、自告,说到底是给这群人一条活路,有点脑子都应明白这一点。江南总督之所以出言反对,不是看不透,而是事儿太大了怕他兜不住。但,那又如何呢?
今时不同往日,大清皇子在江宁府遇刺,还是众目睽睽之下,不杀的滚滚头落血流,皇权如何稳固?所以,摆在这群人面前的就两条路。
要么配合他,彻底断了江南与京城之间的往来,尤其是要切开贯通江南与京城的“大动脉”漕运,彻底让江南脱离杭氏的掌控,逼得杭氏狗急跳墙与老八彻底都起来,只要杭氏敢冒头,那京城危局自然可解。
要么官员们自己扛到底,继续由着杭氏借助漕运、账本、织造局等,将自己捆绑在已经略显颓势的明朝余孽身上,成为皇阿玛必定会除去的不忠之臣。有脑子都晓得,这条路压根走不通,注定是死路。
在一条路已经走不通的情况下,想活命,就得听他的。接下来,就得让这群官员相信,自己能替他们兜住。如此,才能稳住江南大局不垮,继续“接济”山东灾民,不妨碍皇阿玛朝京城吹响反攻“号角”!
到了码头,船还停留在远处,胤禛朝江福海使了个眼神,原先躲在船坞中那群衙内瞬间一窝蜂跑到甲板上,如兔子似的乖顺地等候胤禛训话。
“给你们两个时辰的假,午时回来,明白?”
“明白!”衙内们各个你看我我看你,激动的都快哭了。
终于能脱离冷面阎罗(胤禛)和江阎王(江福海)的掌控了,哪怕是两个时辰,也是幸福的——一辈子脱离是不可能的,早在他们被花船拉去定海县、赶下船修建堤坝的时候,就含泪签下了“卖身契”。
这辈子,除了死,都得给四爷卖命,否则,一切任由江福海处置。
至于逃跑?想多了!
江福海这一个月没少给他们洗脑,不,坦白:他们老爹\/大伯\/叔父等犯的事儿太大了,居然跟反清复明那伙逆贼有所勾结,要是老老实实配合四爷,说不准也就丢个乌纱帽,或是降个几级,还有命在;
若是敢阳奉阴违,或是两面派,大清八旗铁骑也许剿灭反贼需要不少时日,但四爷有金牌在,送他们九族团聚,也就是片刻的事儿。真要是逼到了四爷用金牌下令“掀桌子”的那一刻,猜猜,最早死的会是谁?
还猜个屁啊,当然是他们这群“质子”!
下船前,原先从不看人脸色过日子的衙内们,谄媚又郑重地向胤禛发誓:为了自己,为了老爹\/大伯\/叔父,也为了九族的小命,这两个时辰,他们一定会和老爹\/大伯\/叔父好好讲讲“道理”的,让雍郡王一定给他们这个机会,千万别“掀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