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陆先生？”

厨娘小熊从门框探出头来，露出一张憨厚的小脸来。

楚韵之这才收回了落在陆子野胳膊上的手来。

“我闲着没事儿做了些小点心来，您要尝尝看吗？”

她托着一个小盘子，上面摆满了模样精巧的点心。

她才回去没多久，看来这东西是她早就做好的。

陆子野笑了笑：“我说了我们院子不许加班的。”

“是是是，这是我早就做好的，我没加班。”

厨娘吐了吐舌头，模样调皮。

陆子野接过了她的盘子。

她做的这东西，有几分像是雪媚娘，但是这时候取冰难，看起来就只是糯米皮子包着什么甜味的馅料来而不是裹着冰淇淋之类的东西。

看着倒是可爱。

陆子野应下来：“谢谢你。”

楚韵之见过这东西的，她之前在楚家的院子里吃过的，可是她也不会做，向卓成凤要来的菜谱就是要做这种点心来的，可惜她还没成功，陆子野就雇佣了专门的厨娘来了。

陆子野口中都道谢了，原本厨娘现在就可以离开了，但是她却没有走。

厨娘小熊说道：“陆先生，您先尝一个吧。”

她还偏偏指向了其中一个。

那个隐约透着点绿色的点心，陆子野也把视线落在了她指点的这枚点心上面去。

“这个。”

难道这是她的得意之作？

陆子野塞进嘴巴里面之前是完全没有怀疑的。

主要是，就是陆子野所说的，没有任何毒药迷药会对他产生威胁来的。

陆子野便给了面子，先吃了一个入口。

“……嘶。”

很凉。

陆子野感觉这里面有薄荷？

甚至有芥末！

陆子野以为厨娘小熊这是专门来捉弄他的，这味道怎么吃起来像是兄弟们之间恶搞的东西。

陆子野皱眉。

他差点就要吐出去了。

但是厨娘小熊的脸色却不是那么……幸灾乐祸？

看到自己的整蛊得手了，一般人的反应不都是幸灾乐祸开怀大笑吗？

但是她没有，反而有几分关切地看着陆子野。

陆子野觉得她做出这种东西那怕是有用意的吧。

“……你这味道？”

厨娘小熊连忙说道：“您有没有觉得很清爽？您不晕吧？”

陆子野打量了一下她。

这丫头怕是知道些什么。

厨娘小熊看起来不太会说话接下来找补的话，她说的结结巴巴的。

“哦……我寻思今晚的菜色有点腻，这里面我加了点酒，我寻思助眠的，您……觉得如何？”

陆子野强行让自己咽了下去。

“很不错。”

“啊……”厨娘小熊放心下来。

“剩下的您快拿去吃吧，多放一会儿可能就不好吃了。”

陆子野也答应道：“好的。”

陆子野交到了旁边的楚韵之的手上，让她帮忙。

楚韵之的眼神晦暗不明。

她只顾着跟着陆子野的身后回到了他的房间去。

把东西放在桌子上，陆子野迫不及待地又吃了一个。

这一个就是香甜的味道了，没有刚才的怪味儿了。

陆子野觉得那果子果然是厨娘小熊故意的。

陆子野现在品味着，突然觉得像是……

解药？

像是什么传统方式冲味儿很大的解药。

或许刚好就能解开自己让自己迷糊的药来。

陆子野笑了。

这院子还真是有意思，一个人想把自己迷倒，另外一个人就遮遮掩掩地给自己送解药来。

那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那里有毒药呢？

陆子野吃着点心，喝着茶水。

旁边的楚韵之沉默不语陪伴在他左右。

“你也快回去休息吧，天色不早了。”

“……”

楚韵之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回答了一个：“好。”

陆子野现在几乎已经可以确定药是楚韵之下的了。

而厨娘小熊也知道这件事儿。

可总归下的不是什么致命的毒药。

陆子野现在还摸不清她的目的，也就没有计较。

陆子野打了个哈欠睡了下去。

梦里的陆子野醒了。

琅岳山的陆子野就要起来了。

“……”

他现在几乎可以确定了。

几百年前雁城的那个自己，是……更年轻的自己。

陆子野笃定。

他说着他更熟悉的，生活的那个世界的三五年前的梗，想法也更幼稚些，而且一看就是个雏儿！

连恋爱都没谈过那种，甚至没有过二手经验的东西。

陆子野更准确的发现……

那个他，应该是大一。

那时候寝室里还没有一个人有女朋友，陆子野他是个清澈而愚蠢的大学生，天真而且正直。

他的恋爱经验是哪儿来的呢？

哦对，大三之后室友们分别恋爱。

有人说大学谈恋爱就是三个军师对阵对面的三个军师，陆子野他们寝室也不外乎如此。

摊上的那人不过是傀儡太子，而他们三个才是真正需要动脑子的人，陆子野所有的恋爱经验都是从那个时候得的。

林书颜要是知道陆子野是用这样得来的经验拿下的他，怕是要吐血的。

而……那时候陆子野其实是最有脑子的那个。

那么他的经验，他的恋爱头脑是哪儿来的呢？

未解之谜。

陆子野大二的寒假消失了一个月，甚至迟了开学，之后用重病做手术之类的理由搪塞了过去。

但是实际上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去哪儿了，做了什么，记忆好像是凭空缺了一段。

醒来的时候就是在医院的床上了，他好像是睡了很久。

陆子野的外貌条件还算是不错，就算在大学里也应该不会缺女朋友的。

也有那种为了赶谈恋爱的时髦想找他凑成对的姑娘，也有想要和他凑成一对的人。

但是陆子野拒绝了。

后来他也有过什么图书馆奇缘饭卡奇缘，甚至室友都说——

“你们这么有缘分为什么不在一起啊？”

陆子野的回答呢：

没意思。

陆子野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早就经历过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了，而这些学生的小打小闹，他看不上。

陆子野现在几乎可以肯定。

他消失的记忆，就是现在他取回来的。

在雁城百年之前的记忆。

那些记忆是更年轻的他，做的一些有些冒失的，横冲直撞的事儿，为了维护自己心中那点侠义情怀，又为了维护自己那点救世的英雄主义，还为了自己那点财迷的心理。

陆子野笑了笑。

他每每进入梦里都不算是从年轻的自己出发的第一视角，反而是上帝视角在看。

即便如此，这也不影响他想骂一骂自己。

愚钝！

那女人心怀不轨你为什么看不见？

陆子野有些急，有些愁。

西门鹏鹏问：“那孩子的事儿……”

“孩子？”

西门鹏鹏说话之前忘记确认自己周围有没有人了。

小师妹想要拍西门鹏鹏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面，还没落下来。

“师兄……你有孩子了？”

不知道傻姑娘听哪儿去了。

“莫非你上山之前已经成家立业了？”她追问道。

“不是……”

西门鹏鹏势百口莫辩。

主要是他也不能清楚地解释，他要是把事情经过说出来，那污了的是陆子野的名声。

之前陆子野就差点成为了女弟子们口中的流氓，现在这话题一出，他不又有可能被坐实了。

所以西门鹏鹏只能隐瞒着：“哎。”

他叹了口气。

这叹气声在小师妹听来就完全等于承认了。

陆子野嘴角抽搐。

完了。

那小师妹带来个东西，看起来是很粗陋的荷包，不过大概是她亲手绣出来的。

山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当做定情信物，什么钻戒吊坠都是没有的，当时因为琅岳山保持着一些古时的风俗女娃娃们的绣花针还是有的，据说可以磨性子。

小师妹才搞了这么一出来。

她今天看起来是鼓起勇气来跟西门师兄表白的。

可惜却被他一句话给打了回去。

之前也不是没有这种事儿，隐瞒了山下的家室上山和师妹结缘，下山师妹才知道原来他已经结婚了。

那人被师父除名，也被竹林村不为接待就是了。

“呜……”

小姑娘的眼睛里蓄满了眼泪，一路洒着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