芩婆离开后，李莲花和方多病也相继离开，凉亭中只剩下了笛飞声和李显。

一个脸色苍白，神情轻松自在，一个脸色阴沉，眼神复杂。

李显被他看的不自然起来，伸手给他倒了杯茶水，这是芩婆自己种的茶叶。

笛飞声没有接，李显尴尬的举着茶杯，随后无奈的放下，在茶杯快碰到桌面时被笛飞声夺了回去。

“一心求死，看着所有人为救你着急，真不明白你这可悲又莫名的固执。”

李显端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异常平静的看着愤怒的笛飞声，“生老病死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我本就是已死之人，能苟活这么多年已是幸事，还能再有生之年救活自己的亲弟弟，又和你再次重逢，老天已待我不薄了，阿声不要太过贪心。”

笛飞声不想听到他这么消极的话，他愤怒地瞪视着她，那双原本如同黑曜石般明亮深沉的眼睛，此刻仿佛被血色浸染，充满了不甘与绝望。

“我不懂你的这些歪理，你若不想活，又为何这些年在深山老林里四处寻药？”

“那是我知道，这世间有救我的解药，现在忘川花，不死草还有九尾雪莲都已被我相继服下，可也只是解了碧茶之毒罢了。”

“你告诉我，这世间还有什么比不死草还厉害的灵药？”

笛飞声拳头握的咯吱咯吱响，他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难道李显真的只能等死了吗？这个想法一出，笛飞声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恐惧。

“若去日已定......”笛飞声红着眼眶，泪花在眼底打转，伸手拉住李显放在膝盖上的手，“不如在那来之前，好好的在一起。”

李显没想到笛飞声会突然向他表明心意，瞬间愣住，呆呆的看着他。

笛飞声充满期许的看着他的眼睛，“好吗？”

李显眨了下眼睛，垂眸握住他的手，并未让他看到自己眼中的伤感和不舍，“忘了吧！”

没人知道说出这三个字，李显用了多大的勇气，整个心脏仿佛被凌迟一般的痛苦，胃里翻江倒海，有什么东西上涌到喉咙，强忍着没有吐出来。

笛飞声没想到李显会说出这么决绝的话，不仅拒绝了自己，还残忍地要求自己忘了他。

心心念念找了将近二十年的人，又怎能一句“忘了吧”，就能轻易忘却。

一滴泪夺眶而出，顺着笛飞声的脸颊滑落，砸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宛如他此刻的心，“......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笛飞声放开李显的手，抽了回来。

凉亭中两人气氛压抑又尴尬，谁也没有再说什么。

李显胃里的翻涌感越来越强烈，“咳，咳咳咳......”

他用袖子堵住嘴，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笛飞声在怀疑李显对他的感情，是不是他根本不喜欢自己，这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回想着在莲蓬小院时候的点点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