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是罚抄书，他胡乱地捏着毛笔，刷刷地在宣纸上写下了几个狗爬似的字。

谢清羽的眉拧了一下，似乎是觉得他的字丑的有些无法置信了。

江言得意地看了眼自己的杰作，这下总该认清自己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吧。

却没想到谢清羽从身后抓住他握笔的手，淡淡的青竹气息洒在鼻尖，江言不适地动了动身体。

谢清羽的眸色深了深，声音微哑：“别动。”

耳边酥麻的感觉一路窜上尾脊骨，江言忽然感觉有些心跳加速。

他只能故作草包的样子开口道：“我不想练字。本殿下天皇贵胄，字写得丑又如何，谁敢说我。谁说我，我砍了谁的头便是。”

“嗯，”谢清羽轻轻嗯了一声，又握着他的手写了一笔，“您说的对。”

江言：“……”鸡同鸭讲是吧。

写完一个字，江言立马挣脱谢清羽环住自己的手：“我自己来。”

谢清羽收回自己的手，白皙修长的指尖轻轻摩挲，温软的触感似乎还在指尖蔓延，一路蔓延到心底。

他低头看着终于老实下来练字的少年，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去。

他想他真是疯了。

日子就这样在江言欺负江厉青，被谢清羽留下来静坐练字的日常过去，不知不觉中江厉青从一个单薄阴郁的少年长成了一个沉默内敛的青年。

江程锦更是皇帝委以重任，放入户部历练，眉眼间的矜骄散去，意气风发，英姿勃勃。

只有江言这个草包九皇子，除了一张脸张开了，变得稠丽逼人。

经过一年的忙碌，宫里办起了家宴。

皇宫里的孩子能活着长大非常不容易，大多都容易幼年夭折，略微年长一些的皇子只有他们三个，公主中便只有安乐和安庆两位公主。

江言的座位安排在江程锦的后面，接着就是江厉青。

自从江厉青慢慢展现出在读书和政务上的过人天赋，皇帝也终于看到了这个一直被自己忽略的四皇子。

江言百无聊赖地坐在位置上，看着底下的舞蹈，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桌子上的糕点。

鹤南乡默默地站在他身后，眼神专注地看着自己殿下。

皇帝看着底下吃得没心没肺的江言，眼底闪过痴迷。

青年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皮肤冷白，偏偏发色瞳仁极黑，鼻梁上的小痣熠熠生辉，如同一副黑白美人图。看人时，只微微掀起薄薄的眼皮，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和慵懒，嘴角似笑非笑地勾起几分弧度。

坐在一旁的江厉青忽然就忘了正要举起的酒杯。

皇帝语气慈爱地开口：“小九，上前来让朕看看最近是不是瘦了？”

江言已经习惯了皇帝对自己嘘寒问暖的语气，毕竟他是皇帝最宠爱的皇子。

他走到皇帝的面前，微微垂着头，纤长的眼睫下盖在水润乌黑的瞳仁上，花瓣似的唇瓣翘起。

皇帝的眼中的痴迷快要掩盖不住，他伸手摸了一下青年白皙柔软的脸颊，语气中带着激动：“长这么大了啊。”

和他的母亲真像啊……

明明是粗粝的感觉，江言却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湿滑恶心之感。

江厉青忽的抬头看了眼，漆黑的瞳孔一片幽深，他将手里的酒杯攥紧，唇抿的发白。

站在他身后的福宝被自家殿下身上散发出的寒气冻的打了一个寒颤。

旁边的舒贵妃厌恶得想吐，却也不想皇帝再露出什么丑态：“皇上，臣妾敬您一杯。”

被打断的皇帝眼底涌现不耐烦，他示意江言坐回原位，敷衍地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江言重新坐回位置上，又开始吃吃喝喝，江程锦嫉妒地看了他一眼，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父皇怎么这么喜欢他？

他又看了眼毫无吃相的江言，心底那一点嫉妒又释然了，九弟这么蠢，父皇就喜欢蠢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