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班上其他人不同，陈凯歌的家境很好，至少，在这整个青阳城，都算得上是优渥。

“没，我老子哪会给郑老头这个面子？今天小爷我心情好，过来办理退学手续的。”

陈凯歌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可对此，苏夜的眉头稍皱：

“退学？你的成绩不差，以后肯定能考上一个好大学的，为什么要退学？”

同桌两年，苏夜哪里不清楚陈凯歌的底子。

他的学习成绩很好，至少，品性不坏。

就算天天因为打架斗殴被劝退回家，每逢月考，他都能稳住年级前三百不掉出去。

这种成绩，说实话，没必要因为一时怄气跟老师闹掰退学。

“管他呢，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话说回来，你来这是干嘛的？你也因为早恋被郑老头逮住了？”

陈凯歌说出这话的时候，挠了挠脑袋。

他是清楚苏夜跟李嫣那点破事的，也不止一次开过玩笑，苏夜迟早会因为早恋被逮来这里做心理辅导。

“没有，李嫣死了，我只是被带过来配合警方问话的。”

苏夜的语气平静，叫陈凯歌猜不出喜怒。

“啊？！我上次看你们不还好好地吗？这么突然？”陈凯歌有些懵了，他总觉得自己这次停学回家不止三天，铁定有三个世纪。

“行吧，哥们，节哀顺变。”陈凯歌顿时以一种过来人的眼神看着苏夜，含情脉脉，看得后者头皮发麻：“要不哥带你做点开心的事？这不吃鸡新赛季了吗？小爷带你嘎嘎冲分，化悲伤为动力！”

“滚滚滚，就知道你小子正经不了三秒，今晚还有李嫣的追悼会，你来不来？”

苏夜眯着眼睛，问出这句话来。

“不了，我跟她又不熟，你帮我带支花过去就好了，花钱哥会转你，多出来的你就收着吧，这几天没见，你小子都瘦了不少…”

“对了，有空记着上号陪兄弟哈！凯哥没你冲不动分啊！”

话及此处，主任办公室里有咳嗽声传出。

对此，陈凯歌没敢继续耽搁，他拍拍屁股，顺势溜了进去。

而望着他的背影，苏夜轻笑一声。

脚步声渐起，人影渐远。

……

傍晚八点，青阳城殡仪馆。

苏夜和班上其他的十来名同学，一起请假参加了李嫣的追悼会。

灵堂庄严肃穆，李嫣的遗照被摆在祭台上，照片里的女孩音容宛在，线香袅袅，透明的玻璃棺材里，白色的花海将尸体掩埋。

李嫣的父母就守在棺材旁边，他们时常强忍于眼眶里滚动的泪水，对着每一位前来献花的同学或是亲人鞠躬。

不知怎的，苏夜有些不敢直视身旁这近在咫尺的二人。

他跟在队伍里，路过玻璃棺材的时候，苏夜最后再看了一眼躺在花海里的漂亮女孩。

李嫣的脸色惨白，嘴唇被入殓师以朱砂描红，若是忽略她那因眼珠消融而塌陷的眼皮，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跟生前没什么两样。

——苏夜，谢谢你，你是我遇见的第一个觉醒者。

——我会永远记住你的。

——傻瓜，我一直都是李嫣，一直、一直。

像是电流窜过大脑，苏夜的脸色一僵。

“沙沙。”

两朵白菊掉进玻璃棺里，李嫣的父母抬起眼眸，表情略显错愕。

望着那道像是逃难的悲沧背影，他们总觉得，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