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地里，季冉已经靠在曲起的膝盖上，坐着睡着了。

在知道这一切以后，她今天莫名不想回去。

这里已经没有她的容身之所了，就算是回家，都要在贺景初的监控下。

这就是贺景初对她的报复吗？

要生难死，要死难生，永远摆脱不了。

就像当初她对他那样。

夜色很深，遮住了一切，也遮住了不远处的人。

贺景初看着那蜷缩成一团的身影，问旁边的人，“她在这里待了多久了？”

保镖尽职尽责的回答，“小姐从季氏出来就一直待在这，已经有五个小时。”

五个小时，宁愿在这里坐五个小时都不回家，她就那么讨厌和他待在一起吗？

还是说他逼着她回来，离了秦少琛她不高兴？

他都没追究她和人私跑的事，她反倒先和他闹上了？

贺景初心里没由来的升起一股怒气，“她要在这里坐就在这里坐，不用管她！”

保镖眼观鼻鼻观口，默不作声。

贺景初站在那里兀自生了一会气，好半晌，还是板着脸走上前。

季冉已经睡着了，脸倚靠在双膝，像是受了惊的小动物，把自己蜷成一团，自己给自己安慰。

贺景初黑漆漆的眼珠无声的盯了她一会儿，哪怕是在睡梦中，她睡的都不太安稳。

一双秀气的眉皱着，连拳头都握了起来，似乎是被什么困扰着，不得安生。

嘴巴微张，喃喃自语。

贺景初凑近听了一小会。

潮热的气息打在他耳朵上，馨香萦绕在他鼻端，都没有靠近，就能感受到那股属于小女儿的温软。

贺景初勉力压下心里那股陌生的异样，辨认她说的话。

小嘴巴一张一合，吐出几个字，“贺景初，我们的孩子没了。”

风声渐渐隐去，鸟鸣变得悠长，时间似乎在这一刻被无限放慢，只余下女人贝齿里吐出来的那几个含糊不清的字。

她刚才说……他们的孩子？

心跳不知何时躁动起来，咕隆咕隆的，像是鼓点，一下比一下重，沉闷又急促的声音在一片背景音中格外明显。

贺景初的呼吸都快了几分。

从小的经历让他对孩子没有任何期待，更何况还是和他不爱的季冉，所以他从没想过会有孩子。

可是现在季冉说，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在她说出这两个字以后，他的内心居然升起了微妙的喜悦。

这份喜悦来的莫名其妙，连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如果和她有个孩子……

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这份喜悦只维持了很短一段时间，就被冷水浇灭。

他们怎么会有孩子。

他和季冉都没同房过几次，唯一的一次，还是季冉下药给他，事后她也吃过药了。

贺景初的手拂上季冉的脸，替她把碎发挽到耳后，然后把人抱了起来。

……

季冉第二天是在自己的房间醒来的，昨天晚上她身心俱疲，都不知道是怎么回来的。

想来是贺景初的人把她带回来的。

那天过后贺景初像是消失了一般，再没出现。

不过也无所谓，她也不想见他。

他们见面还有什么能说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