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逸说笑地和纳西妲聊着各国不同的生日仪式，聊着星座和家乡的生肖童话。

菌丝拟生的毛发温暖又柔软，纳西妲共享着机关暝彩鸟的感官，宛如小鸟在姜逸背上做了一个窝。

接近须弥城后，姜逸的身形开始缩小。

变成比以前稍大的，有着一双湛蓝眼眸的大猫，以此隐藏“虎”的身形，不去吓到须弥城的人们。

同时，隐藏了右眼受伤的事情。

提瓦特的明月清冷高洁，如玉盘镶嵌在星河之中。

几个佩戴虚空终端的冒险家和他们擦肩而过。

姜逸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在和荧、派蒙踏入须弥城的大门后，他的眼眸彻底化作了如霜的冰冷。

“啪啪啪！”

橘色、金色、蓝色的灯光下，是热烈的掌声，商人、学者、游客欢呼，男女老少放下手头的工作夹道欢迎，万人空巷。

繁枝茂叶的圣树之下，依靠圣树高高垒起的教令院，如树下的巨人注视着城门处的欢迎礼。

持着长枪的守卫，振臂高喝：“人之神，人之神，抹除死域，拯救森林的神明，金色和银色的英雄。”

荧和派蒙错愕地望着这一幕，身体如被冬夜的夜风吹过。

周围的灯光，眼前的欢呼，无法带来丝毫的暖意。

这不是可以叫人享受的荣耀，而是终于见到了猎物后，设下的陷阱。

“这是……”纳西妲心中浮现不安，欲要振翅而起，姜逸的尾巴伸过来，将其缠住，她不再动弹。

“交给我……”姜逸的话响在她的耳边。

“……纳……姜……”派蒙终究意识到眼前的可能是讹人，对方称呼人之神却未必真的认出来了姜逸，“眼前的这些人怎么了，为什么看上去怪怪的……”

“快看上面！”荧急促出声，示意众人抬头。

夜空中，一道虚幻的大屏幕忽然展开，蓝色的像素点从中闪过，化作了一张巨大的面孔。

黑色的鸟嘴面具，宛如死亡的黑鸦，装饰着至冬执行官的标识。露出的下巴弯起了锋利如手术刀般的笑容。

蓝色长发及肩，发着微光的蓝色试管样式耳坠，如藏了世上最狂妄的学识。

“……终于回来了呢！”

“须弥的大英雄们。”

“这样的欢迎仪式够隆重么？”

他的声音温和，好像没有丝毫的恶意。

学者的气质展露无疑。

那是高等的知识和教育熏陶出的良好修养。

“博士！”荧目光沉凝地开口，“教令院的放逐者……”

“什么，他……他就是博士！那个，愚人众执行官的第二席？”派蒙大吃一惊，感受到了紧张。

传说，这个人仅仅靠战力就能稳坐执行官的第二席位，有着神明般的力量。

“真是意外，旅行者荧，你应该没见过我！”博士慢条斯理地向后直起了身子，露出了有着黑色鸦嘴肩饰的白大衣，大衣上有着灰色花纹和一些蓝色宝石。

“是人之神阁下告诉你的吗？”他轻笑一声，背景是一片不知道哪个研究室的墙壁和墙顶。

“教令院的放逐者……这是叫人怀念的称呼。”

“那些对我忌惮的贤者们，可不会把这个消息露出，尤其是我来须弥和他们一起合作之后。”

“真是让人好奇，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呢？”

“查阅了五百年的资料吗？”

博士开口间，

荧和派蒙望着拥挤而来的人群。

荧拔剑，却无法下手，这些都是须弥的普通民众，而不是魔物或者愚人众的士兵。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荧含着怒气质问。

“只是稍微改造了一下虚空终端，让它可以将信息投放到潜意识罢了。这东西，你们之前不是体验过吗？那花神诞祭的时候。”博士笑道，“虽然那时候，只是叫你们不要乱跑，早点去入梦。”

“而现在嘛！热情的民众都相信，你们是刚刚拯救了须弥的英雄。应该说，这本就是现实。”

“是吧？人之神阁下，须弥的森林王大人。森林王，真是一个传说中的称呼呢，森林里唯一的‘虎’。”

他已经享受完了催眠实验带来的乐趣，现在，只想关注一下，这闻名大陆的人之神。

姜逸踏步，梦的涟漪在猫爪下扩散，周围拥挤而来的人群，全部如被按下了暂停键，双目狂热的情绪逐渐被平静和迷茫取代。

“催眠，一个我早就玩腻的力量，你认为能对我造成阻碍吗？”

“就算你的催眠是通过虚空终端？”

直接催眠的能力自然是比通过虚空终端催眠更加强大的，但虚空终端是大慈树王的遗留。

解除催眠，其实相当于要和虚空终端对抗，解除虚空终端对人的意识、人的思考的占据。

在无声息中，姜逸和纳西妲完成意识的连接。

纳西妲是小吉祥草王，也是“最初的虚空终端”，她的意识一直连接在虚空当中，此刻带着姜逸的意识一起进入虚空，凭借两道神之意识，对所有人的意识进行修复。

姜逸的意识波动，一分在外，一分和纳西妲一体，在虚空内，掩盖住了纳西妲的意识。

如芥子纳须弥，无影无踪。

“还好，博士所说的‘将信息投放到潜意识’并非是刻写进大脑……而是类似在民众的脑海制造幻觉。”两人此刻心意相通，纳西妲的话语直接在姜逸心中响起。/

“就算刻进大脑也没什么……”姜逸顺手分享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催眠知识，他的催眠曾经是精神念头的引导利用，后来他内观自我，寻求人之概念的极致，见过自己大脑的运作，每一个念头和神经元的传递。

也比较过自身大脑和愚人众普通士兵、改造士兵、丘丘人大脑等等生命的不同。不是以解剖那种会破坏生命结构的粗暴方式，而是达成了无上境界后，神识对微观世界的极致洞察。

普通人的大脑，丘丘人的大脑，改造士兵的大脑……里面已经有生理性的不同，自身的大脑更是，那是经过真气、元素、地脉、漆黑、魔神藏着……各种力量后的极致扭曲、重构和升华。

如今……他已经看不真切了。

也就是无法明辨自我。

但修复起普通人的大脑，大脑里的认识，还是简单的。

这不需要神明毁天灭地的伟力，现在的力量就足够了，凭借对生命的极致认识，可完成最细微的修复操作。

他如今可是微生物凝聚的生态生命。

而博士的催眠，并没有达到如此深刻，刻入大脑，永久性改变大脑神经元的程度。

“啪啪！”清脆的掌声从大屏幕里传来，博士眼含欣赏，“你此刻展现出的意识力量，并不庞大，却如穿针引线的蜘蛛，将所有人的意识控制，并且解除掉虚空终端信息对人潜意识的输入。”

“真是优美的学识和技术。”

姜逸的湛蓝双眸，望着屏幕之中的博士：“如果这样就值得赞叹，博士，你会叫我怀疑你的学识是否能承载这我家乡代表博学的称号。”

对一个学者否定其学识，如对骄傲的剑客否定其剑术。

“还有，藏头露尾，这可不像是一个至冬第二席的执行官，一个能亲自监督实验的学者，更像是那些惶恐之时，故作镇定，展现着叫人发笑的、挥舞着武器，躲在背后的阴谋家。”

“你认出了我的身份……”

“却不敢来亲自见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