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岁宁心底冒出一个更加疯狂的猜测，而这个猜测，也随着秋月的颤抖说了出来。

“先皇后她，也是被皇上逼杀的啊！”

昭明帝厌恶先皇后，厌恶太子，自然也会厌恶慕正则。

他们父子越优秀，他就越是想要他们死！

慕岁宁只觉得浑身冰冷，面上却半分没叫秋月看出来。

秋月还在那儿呜呜的哭泣，仿佛一具尸体从胸腔最深处压抑的悲鸣，她的悲伤时真的，慕岁宁能感受到那股绝望压抑的痛苦，甚至她心底也被带起一股绝望。

可她很快就按下了这股情绪。

“你亲眼所见皇上逼死先皇后吗？”

“不曾。”秋月有些恍然，抬起一张满是泪水的脸，“娘娘去世时，奴婢尚年幼，所以得以在娘娘去世后躲过全宫被送出宫再无音讯的命运。但奴婢是亲眼看过娘娘去世后，那满床的血的，还有娘娘最钟爱的那件织锦外袍，与鲜血混在一起……”

陷入回忆的秋月脸上带上了隐藏多年的惊恐与苦痛，“娘娘那样好的人，温柔美丽，若不是娘娘，奴婢早已被嬷嬷磋磨死了。”

“那你可曾见皇上亲自下令，要杀我兄长？”

“不曾。”

秋月从回忆里挣扎出来，看向冷淡的她，以为她不信，急切道，“奴婢为了查明真相，在贵妃身边隐忍多年，最近终于拿到证据，这才想法子请您进宫……”

“西苑起火了！”

一声尖叫划破夜空，门口打盹的宫人猛地睁开眼跳了起来，慕岁宁只得再度隐入黑暗之中。

很快就有罗贵妃的宫人匆匆过来，“郡主，西苑着火了，贵妃娘娘怕您受惊，特地令奴才接您到正殿稍待。”

慕岁宁揉揉‘惺忪’的睡眼，带着几分起床气的抱怨起来。

宫人们紧张低着头，一时间谁也没顾得上去看秋月，秋月便趁机悄悄擦了眼泪，想了想，在起身时，将袖子里的东西悄悄扔进了一侧的柜子底下，很快也随着慕岁宁一行人匆匆离开。

西苑的火没烧太久，但一群女眷受了惊，又不由自主想到闹鬼之事，这事儿就越传越邪乎起来。

快天亮时，才散去各自补觉。

秋月自然就不用再来她这儿受罚了，到底是贵妃的掌事宫女之一，慕岁宁若是做的太过火，罗贵妃说不定就不忍了，连带着叫罗家也跟她撕破脸，这是她暂时不愿意看到的。

回到侧殿后，慕岁宁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毕竟秋月今日说的话，太过惊骇。

如若她说的都是真的，那昭明帝到底是怎么看待东宫的呢？

他还会给她翻案的机会吗？

或者说，他会连她都一起杀死吗？

皇权至上的时代，她甚至连反抗，都像虫豸的挣扎。

不，不对。

慕岁宁回忆起话本里的昭明帝，那的确是个随着年迈而渐渐做出些昏聩之举，但在男女主力挽狂澜下，仍旧让大晋稳步繁荣的明君，他的后宫没什么描写，当然，也有可能随着东宫一门死绝，这些恩怨并没有被写出来。

但昭明帝并非是个嗜杀之人，这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他再不喜欢自己选的太子，不喜欢曾抱在膝上教习的长孙，也不可能做出设计这么多阴谋诡计来一一谋杀。

有哪里不对劲。

慕岁宁警觉起来，干脆不睡了，叫人去请秋月来，至于借口，多的很，譬如被子不软和，茶水不合口味，甚至那一缸小锦鲤死了两条，是不是得再找秋月算账？

可很快便有宫人匆匆过来，带着几分惊色，也告诉了慕岁宁一个在她意料之外，却又好似如此才‘正常’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