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听了，忙解释道：“小娘子有所不知，前段时间这里开了一家新药堂，叫什么福寿堂来着。那东家是从外地搬过来的，听说应邀给什么贵人治病，那药堂一开，本地的乡绅富户都来找这郎中诊治，把固元堂的生意抢了大半。”

“竟有这种事？”

庄安晴若有所思，总觉得这福寿堂的东家是她曾经听说过的，可一时半会又实在想不起来是谁。

见庄安晴望着固元堂一脸沉思状，车夫怕她误会，又忙补充道：“小娘子您尽可放心，这固元堂可是小老百姓心中的良心药堂，掌柜和郎中都是有善心的，药材品质好价格还实惠，虽说被那新药堂抢了不少生意，可抢走的都是那些富户，咱们小老百姓还是习惯来这里捉药的。”

听车夫一通介绍，庄安晴忙敛起思绪，从钱袋子里掏出几粒碎银，打赏给车夫道：“师傅，这一趟您辛苦了，这些拿去买茶喝吧。接下来您就不用送我了，我买完东西自己走回去就好。”

车夫得了赏，心情愉悦，又殷勤给庄安晴再说明了一遍回去的路，之后便驾着马车回了府衙。

庄安晴独自进了固元堂，转眼捉完了药，提着药包悠哉悠哉往甄老夫人的院子走。

谁料刚走到固元堂所在的街口，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轱辘声传来。她连忙转头一看，当即就看见一辆马车正迎面疾驰而来，见她站在前面竟也没有要减速的意思。

庄安晴心里一咯噔，急忙侧身避让，只是这身体是避开了，手里的药却因惯性被甩了出去，刚好就砸到了坐在车夫旁边的人。

那人惊叫出声，随着一阵急刹车的声响，马车终于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那人立马跳下车来痛骂：“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竟敢拿东西砸我？”

附近行人听到动静，纷纷围拢过来。

有人认出了叫骂之人，忙压低声音道：“那不是福寿堂的人吗？好像是那个黄郎中的跟班黄石？”

“就是那个黄石，这人横过了，今日也不知谁要倒霉了。”

围过来的大都是普通老百姓，陆陆续续也有不少人认出了那人，都开始低声议论起来，议论的语气大都带着不悦，更有甚者还偷偷往地上呸了一口。

那人呸完，身旁忙有人拉住他，小心道：“你胆子真大，那人有贵人撑腰呢，小心他听到了找你麻烦。”

那人不服，低声哼哼，“有贵人撑腰就了不起啊，药卖得死贵不说，出入还横行霸道！上次我在那儿摆摊儿，差点儿就被这马车撞翻了，这狗娘养的竟然连句道歉都没有！这种黑心郎中迟早要被老天收了去！”

“得了，你小点儿声，快别说了......”

黄石此刻正处在暴怒中，并没留意这些声音。他目光扫过人群，最终锁在庄安晴身上，“方才是你砸的我？”

众人唰地看了过去，开始替这小娘子捏汗。

这么多人，只有庄安晴一人站在路边，想要否认实在不易。

不过她也没想过否认，对着黄石咄咄逼人的目光，她眉毛一挑，终于认出了面前这人来。

我说是谁呢，这人不正是那个黄郎中的跟班吗？

在金水镇时，这人随黄郎中出诊，也是差点儿撞到她和一个孩子，还因此对她们破口大骂来着。只不过那次只匆匆骂了两句就急着走了，并没有像今日这般。

没想到这人在金水镇狂，来锦宁还是那样狂。

对了，听说这黄郎中是来锦宁替贵人治病的，那贵人貌似也得了石大娘那样的问题。

可是石大娘根本就不是这个黄郎中治好的。

想到这，庄安晴不禁有些好奇这黄郎中到底在给哪位贵人看病了。

见面前小娘子没有半点儿惧色，黄石心里更加不爽，扬声骂道：“小娘们儿，爷我问你话呢，方才是不是你砸的我？”

知道了来人是谁，庄安晴一点儿也不慌张，挺直腰杆平静道：“我没有。”

黄石才不乐意，指着地上道：“这些药是你的吧？”

庄安晴望了望散了一地的药，坦然道：“药是我的，但我并没有砸你，反而是你们的马车在行人路上超速疾驰差点儿撞到了我。我匆忙避让，几包药这才脱了手被甩了出去。”

黄石阴险一笑，“这么说，就是你砸的我！”

“我说了我没有故意砸你。”

黄石呸了一口，正想发难，忽地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从车厢传来：“好了，贵人还等着看诊，别再耽搁时间了。”

这声音是专门说给站在马车附近的黄石听的，声音不大，却清楚传到了黄石耳里。

黄石只得狠狠剜了庄安晴一眼，随后跳上马车。

“等等！”

庄安晴说着，站到马车跟前，正色道：“你们还不能走。”

黄石眯了眯眼，眸中露出威胁神色，“闪开！”

庄安晴岿然不动，“你们弄坏了我的药，可不能就这样走了。”

黄石冷笑，“你自己方才说那些药是你自己甩出去的，关我们什么事？再说，你砸到我，我都没找你算账，你可别不识好歹了。”

“赔钱。”

“什么？”

庄安晴泰然自若地伸出手，摊开，“赔我药钱。”

黄石瞥了眼地上散开的药，终于瞧见那药包上写着的字，当即眸光一冷，“固元堂？你莫不是固元堂派来找我们泄愤的吧？”

庄安晴没说话，继续神情平静地维持着摊手姿势。

黄石听到车厢里的人开始不耐烦了，他当即对着庄安晴脸色一沉，“我再说一遍，闪开！再不闪开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见庄安晴依然没动，黄石朝车夫使了一个眼色，车夫登时一个跃起，伸脚朝庄安晴面门踢去。

“啊！”围观众人纷纷尖叫失声。

庄安晴瞳孔一缩，灵敏往旁侧一闪。车夫瞧出对方有些身手在身，脸上划过惊诧，紧接着目露凶光伸出一掌劈向庄安晴面门。

“啊！”

一声尖叫响彻云霄。

车夫额头冒出冷汗，挣扎着继续朝攻击他的人砸出一拳。

“咔嚓”一声，车夫再次痛苦哀嚎，声音比方才还大。

众人看着生生折断车夫手腕的俊逸男子，一时间全都没反应过来。

黄石见了，趁男子对付车夫的间隙，跳下车拿起马鞭就朝男子甩去。

男子听到动静，头也不回地一个灵活转身，马鞭啪的一声抽到了被他捉住的车夫身上。

车夫当即又是一声哀嚎。

紧接着，男子用力一甩，车夫当即整个人被甩飞出去，随后重重砸在黄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