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蛛人直接愣住，一直在拼命挣扎的身体也不再挣扎了，颤抖着道：“她，她，她真的是那种东西吗？那她看起来怎么跟真人一样？”

我哼了一声，道：“一些气息比较强的鬼魂，原本就鬼体凝实度极高，再加上一些辅助手段，在特殊的场合下，看起来跟活人没有太大区别也正常。”

“不信你可以回想一下，你之前见她的时候，是不是总共就那么几个场景，而在这几个场景中，有些东西还是一直都在的？”

养蛛人不说话了，他虽然就是个养蜘蛛的，鬼怪之类的接触的不多，可毕竟也是在玄门行当里混的，一些基础的知识还是有的，该听说的也都听说过。

这个女人这么漂亮，穿着又如此特殊，衣服质地、钗环头饰、鞋袜指甲都跟现在那些仿品天差地别，这女人怎么可能没有问题？

至于那把琵琶，那已经不只是古董了。

还有，养蛛人刚才看到秘辛卫的人，直接就吓得尿了裤子，秘辛卫的人看向他的眼神又那般凶狠，想来是他之前跟秘辛卫的人起过冲突了。

他一个养蜘蛛的，平白无故的，怎么可能会跟官家人起冲突，肯定是在秘辛卫抓捕女鬼的过程，他协助女鬼脱逃了。

我拍了拍养蛛人，道：“她应该不只长得漂亮，还很会讲故事吧？非常凄惨，能够激起男人同情心和保护欲的那种故事。”

“一个完美的故事，加上一张漂亮的脸，再山盟海誓几句，你虽然知道这个女人可能有问题，怕是也就主动忽略那些问题，为她去赴汤蹈火了。”

养蛛人沉默地点头，又看了眼还在打斗的房间，才道：

“她说她是个普通人，被尸衣诅咒了，才会看起来有些不一样。”

“她从小学乐器，可因为家庭条件不好，没有能够报考昂贵的艺术学校，早早地就跟着团队演出赚钱。”

“她的琵琶很有天分，可是奈何没有名气，没有门路，也没有参加比赛的各种证书，根本就不被人认可，大的场合进不去，只能在县城和乡镇演出。”

“有时候去到比较偏僻的山区，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住宿，晚上整个团队在野外搭帐篷的时候都有，山村各种怪事经常把她吓哭。”

“那次，又是去大山脚下的一个镇子演出，她的戏份在晚上十一点多，还是扮演女鬼，她当时就特别不想去，可架不住管事的连哄带骂。”

“她想多挣点钱，也怕万一不答应，惹急了管事的，再把她赶出队伍，只能勉强同意。”

“果然，那天晚上出事了。”

“山里的人没有多少娱乐，都喜欢早睡，她们带去的节目虽然精彩，可大部分人看到十点多也就困得不行了，也管不得后面还有没有压轴的节目，纷纷离场回家睡觉，刚到十一点，台下就已经空了。”

“没有了观众，后面节目的演员自然就不想演了，反正演了也没人看，而且这大山边上，虽说有个镇子，可也跟荒山野岭没有太大区别。”

“大晚上的，在这种地方，对着空空的场地表演，是个人就觉得瘆得慌，他们又不是唱鬼戏的，万一把不该来的东西招了来，都不知道怎么送。”

“可领队的却说，不演可以，团队都是按照演出给钱的，不上台表演，就没有演出费。”

“大老远地来这穷乡僻壤，身上都被蚊子咬肿了，谁也不想白来一趟。瘆得慌就瘆得慌吧，总比拿不到钱的好。”

“于是，演员们咬牙陆续登场了，仙儿站在旁边，看着台上的演员，台下的空地，冷风一阵一阵，不由自主的牙齿打战。”

“等表演的下了台，仙儿赶紧拉着一个问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那个演员脸色铁青，连厚重的舞台妆都遮不住他的惊慌，眼神里面也满是恐惧，根本不敢看台下的空地，一句话不说，就等着收队回去休息。”

“一连几个下场的演员都是这样。”

“仙儿本来就胆小，看到上过台的都这样，心里更加忐忑，可领队的完全没有停止演出的意思，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换上了女鬼装，一身白衣开始在台上弹琵琶。”

“仙儿的琵琶一直弹得很好，只要琴弦一动，整个人都会沉浸在曲调之中，琵琶声婉转如同低声诉说，就算是耕地的公牛都会停下来低头倾听。”

“仙儿全心全意弹琴，弹到动情处眼中含泪，竟然已经忘记这是一场没有观众的表演。”

“泪眼之中，台下的观众们也听得非常动情，不论是穿长衫的还是穿短衣的，都安安静静的，一点声音没有发出。”

“直到仙儿一曲弹完，台下的观众才热烈鼓掌。”

“仙儿赶紧起身鞠躬答谢，当她想礼貌地对台下的观众笑一下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早在自己登台之前的几个节目，台下的观众就已经走光了，自己这是一场没有观众的表演，可现在，台下却又满满当当了。

“只是，现在台下的，并不是白天见过的村民。”

“那些观众有穿长袍马褂的，有满头珠翠的，有穿着民国时期的旗袍的，也有衣不蔽体，全身上下只有半条破麻袋的。不但男女老少、高矮胖瘦、贫穷富贵都有，穿衣打扮也直接跨越几百年。”

“这样一群人，如果出现在影视城里，还可能是跑错了片场的群演，可这大山脚下的小破镇子，能有个三流文艺团来演出一下都已经是轰动全镇的大新闻了，怎么可能同时有好几个影视团队来这里拍戏？”

“这些看戏的，绝对不是正常人。”

“到那时，仙儿才明白刚才下台的演员们怎么都是那样一副表情了，也终于明白，他们表演的时候，为什么一直不敢往台下看了。”

“仙儿本来也不该朝台下看的，不该仔细看他们的衣服，更不应该跟他们的眼睛对视，可仙儿明白的时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她是整个团队里年纪最小的，经历没有那些老演员丰富，只恨那些老演员们明明已经发现了不对劲，却全部只求自保，根本没有人提醒可怜的仙儿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