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刚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瞪着崔辉,道:“你想干什么?”
崔辉出于对长辈的尊重,尽量回避齐天刚的目光,没有跟他对视,随便回了一句:“没想干什么,困了,我回房睡觉去。”
说完,崔辉就朝房间走去,可很快又被齐天刚喝住。
“把棺材上的符纸撕了。”齐天刚命令道。
崔辉说:“不撕,这棺材是个祸害,就是因为这口棺材,长寿村才成了短命村,自从这口棺材落入寿字河,长寿村的村民就再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这样的凶棺,我贴戮尸符没有任何错误。”
齐天刚哼了一声,道:“你还觉得你做得挺对,觉得自己挺英雄的,是吧?”
崔辉的回答不卑不亢:“我没有觉得自己多英雄,但是,我做的绝对是对的。”
“幼稚!”齐天刚直接喝道,“你不过救了一个村子,你就觉得自己是对的,可你害得整个鼎城经济倒退二十年,你知不知道?”
崔辉一愣,明显有些意外,“一口棺材而已,跟鼎城的经济发展能有什么关系?”
见崔辉确实是不明白,齐天刚的表情才稍微缓和了点,把崔辉叫到身边,道:“小辉,我知道你有本事,也知道年轻人狂,这些年你兴风作浪的,只要不惹什么大事儿,我们也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次,你真的是闯大祸了。”
“你拎根棍子往门口一站,确实没人能动得了你停尸道观,可是,鼎城呢?”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扣押了这口棺材,有多少准备来鼎城的投资商改变了主意?有多少行业因为资金、原材料等问题被迫停工?有多少企业倒闭?有多少人失业?”
“你知道陆教授为了尽可能地挽回你造成的损失,每天要有多少应酬?他是考古教授,不是专门给你擦屁股的。”
崔辉直接被齐天刚骂愣了,一脸的难以置信,“这,齐叔,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齐天刚没好气地道:“我骗你有意思吗?你自以为能把道观打造得铜墙铁壁,可是,你又知道有多少人因为你而遭殃?”
崔辉沉默。
钱大鑫不失时机地从人群里站了出来,道:“辉哥,实不相瞒,现在鼎城真的是艰难呀,要不是钱变得难赚,我也不会铤而走险去碰阴阳江湖,实在是没办法呀。”
沈富贵也过来搭腔:“你那就叫艰难了?你还真会找地方躲?阴阳江湖才是真艰难。你们那些货,他们也只是刁难一下而已,可阴阳江湖的材料,他们是直接给断了,我连块像样的木头都买不到。”
有人开了头,其他人也都七嘴八舌地凑过来了,全是被崔辉连累,日子过不下去的,开始的时候话还说得客气,可人都是得寸进尺的动物,看崔辉不反驳,渐渐谩骂指责什么的都有了。
崔辉就站在那里,沉默地听着,由着他们数落了大半个小时。
最后还是齐天刚看不下去了,摆手让众人闭嘴,拍了拍崔辉,道:“行了,我知道你也不是故意的,事情已经这样了,别让它变得更糟就行了。”
“这口棺材我们得带走,我知道你不甘心,可有些事情,真的不是可以用简单的是非对错来判定的,很多时候,还得权衡利弊得失。”
崔辉终于抬起头,问齐天刚:“如果我把这口棺材交出去,那么,鼎城遭受的损失就能挽回吗?鼎城撤走的投资就会回来吗?鼎城被断掉的货源,就会重新供给吗?”
齐天刚点头:“会。”
崔辉一脸疑问:“你能保证?你怎么保证?”
齐天刚道:“我确实不能保证,但是孽秘书可以。孽秘书是琼氏财团的大秘书,有他斡旋担保,没有谁敢继续制裁鼎城。”
我这才注意到,跟齐天刚一起进来的那些汉子里面,有一个明显身材比较单薄,感觉像个坐办公室的,虽然笑得很平和,可我总觉得这人内心非常奸诈。
孽秘书站出来,宏观分析了一下鼎城现在的经济状况,又提了几点建议,如果不是他就在我旁边,我甚至怀疑自己是在听新闻联播,不过在场的那些大老板们都听得很有兴趣的样子,全部都在点头。
安抚好了大老板们,孽秘书又开始安抚阴阳江湖的汉子们,按照孽秘书的说法,虽然他们财团目前没有做阴阳江湖的生意,但是,以后很有可能会涉猎,跟阴阳江湖的几大供货商也都是朋友,只要他们财团说话,大家都会给点面子。
最终,在孽秘书无所不能的演说之后,所有人都站在了他这一边,所有人都等着孽秘书把棺材带走后,他们过上满地捡钱的日子。
崔辉终于妥协,长叹一声,落寞地朝房间走去。
然后,房间里传来砸东西的声音。
他输了,虽然满心不甘,可输了就是输了,所有人都不肯站在他这边,而他也确实没有能力继续对抗下去。
齐天刚要进房间追崔辉,我赶紧拦住。
“齐叔,你就让他发泄一下吧。”
齐天刚也没有要为难崔辉的意思,抬头示意我棺材上的聚阳戮尸符。崔辉虽然不再守着棺材,可并没有把棺材上的符纸撕下来,里面的尸体依然在被阳气炙烤。
现在已经十一点半,再过半个小时,一切就都没有办法挽回了。
我朝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道:“这样吧,齐叔,你们稍等我一下,我过去问问老板这符怎么收,你们就别进去了。”
齐天刚点头同意,还夸了我一句:“还是你懂事,小辉脾气太冲,你以后千万得多劝着他点。”
我连声答应,快步跑进房间。
崔辉确实砸了很多东西,脸上的表情也都是痛苦和不甘。
我硬着头皮问他聚阳戮尸符怎么收?
崔辉只是随意地给我比了几个手势,连话都懒得跟我说。
我也没敢多打扰他,得了收回符纸的手诀,就赶紧出去了,崔辉则是一个人跌跌撞撞去了地下室。
我把戮尸符收起来,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齐天刚问我崔辉怎么样了?
我说没事,可能就是想借酒消愁吧,就让他发泄一下吧!
齐天刚没有再说什么,指挥人把棺材抬到车上,看着车子开出道观。
我作为道观的主人,礼貌地送了出去。
就在孽秘书和齐天刚准备上车的时候,齐天刚的手机响了,是陆天纵的电话。
我不知道陆天纵在电话里跟齐天刚说了些什么,只看到齐天刚接完电话脸色都变了,一直跟孽秘书道歉,说自己不能亲自送棺材离开,确实太失礼了,还嘱咐我,一定要好好送送孽秘书,至少也得送到出鼎城。
我赶紧答应,上了后面的车,回头正好看到崔辉站在房顶上,单手握着那把劈天剑,一剑朝天空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