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辉收敛气场后,原本普通的小院立马变得光怪陆离了起来,四处是阳光都照不透的妖云鬼雾,原本躺在房间里的狐脸尸也从门口走了出来,瞪着血红的眼珠子看着我。
我赶紧开始念咒,并不断提醒自己,假的,一切都是假的,全是幻觉,幻觉。
咒语确实起了作用,面前的狐脸尸消失了,可院子里雾气依旧。
我没有多做理会,大步走进房间,用一块准备好的黑布盖住狐脸尸的面部,又用毯子把尸体裹起来,抱到院子里。
浓重的血腥味直钻鼻子,我强忍着想要呕吐的冲动,快速地用朱砂在尸体周围画着符箓,一边画一边念咒,感觉终于好一点了。
一切准备就绪,我又烧了几张黄符,就坐在尸体前面开始念咒。
恍惚中,这个小院已经不再是小院,而是坚硬的石头砌成的墓室,一只断了一足的大狐狸恶狠狠地朝我扑过来,一口咬住我的脖子。
窒息感迅速传遍全身,我连嘴唇的动作都变得吃力,但是我没有动,一直在坚持念着那套咒语。
就在我窒息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的时候,那种感觉消失了,大狐狸没有了,窒息感也没有了,我又恢复了正常。
我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很多拿着长矛的勇士就出现在我身边,他们围着我,手里的长矛不断地朝我刺过来,我的身体很快变得千疮百孔,鲜血蹦流。
我依旧在念咒。
死掉的解剖师又活过来了,拿着小刀子要来解剖我,冰冷的刀锋一刀一刀划在我身上,我的身体很快变得不完整了。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幻觉可以给人带来这么大的压力,这绝对不是一场恐怖电影而已,那种真实的被人凌迟的感觉,就算明知道是假的,也让人想要疯狂叫喊夺路而逃。
如果说,这些妖、鬼、尸,在幻境里对我的折磨我还勉强能够忍受的话,亲戚们对母亲的践踏,就让我忍无可忍。
我眼睁睁看着母亲被羞辱,被殴打,看着她满身鲜血地向我求救。
一个声音不断地在我耳边响着,告诉我东边大树下的落叶里就有一把刀,只要我用那把刀轻轻在脖子上一抹,一切就都消失了。
西边的墙壁非常坚硬,只要我用自己的头朝墙上用力撞几下,母亲就不会再受折磨了。
甚至,那个声音还在不断地提醒我,我看到的并不是幻觉,一切都是真实的,我没有回家,不知道家里已经发生了很多事情。
我头上开始冒汗,我开始动摇,开始怀疑,那些没人性的亲戚是不是真的去欺负母亲了?我们家的房子是不是真的已经被他们拆掉了?母亲是不是真的为了守住家里仅有的财产,被亲戚们活活打死了。
不,不可能,母亲不是那样的人,假的,一切都是假的,亲戚们虽然见钱眼开,可是,他们还没有恶毒到会当街杀人的程度,母亲也绝对不是个为了财产连命都不要的人。
是狐脸尸放大了我内心的担忧和憎恨,是狐脸尸在故意展示邪恶。
我继续不停念咒,幻象一波接一波,但是,每一波都有过去的时候,一轮又一轮的轰炸后,我也不知道我是内心变得强大了,还是整个人变得麻木了,我慢慢开始对那些画面没有什么感觉了,虽然感觉依旧真实,可是,我已经能够完全当他们就是一部4d电影了。
狐脸尸的怨气还在,我还得继续念咒,就算我现在不能彻底化解掉他的怨气,我也得暂时把他的怨气压下去,否则没有办法把这具尸体收回停尸道观。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前已经相当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幻觉了,是狐脸尸放弃了吗?
我不敢停止念咒,虽然现在怨气已经很微弱了,可我还是能够感觉到。我不敢托大,必须得彻底压制怨气后再收尸。
院子的大门响了一声,好像有人进来了,我虽然闭着眼睛,但是能感觉到他是个村汉,常年酗酒,身体并不健康,走路的步子很虚,手里有凶器,是把明晃晃的菜刀。
村汉朝我这边走过来了,村汉举起了菜刀,菜刀朝我脖子砍了过来。
是幻觉吗?这感觉怎么这么真实?可是,刚才的幻觉不是一直都这么真实吗?
应该还是狐脸尸的把戏吧,他不想被我超度,他不甘心这样离开,他还要继续在村子里为害,他想打断我的咒语。
刀落下来了,马上就到脖子了,是幻觉吗?是真的吗?
我毕竟是个新手,没有办法在念咒的同时跟人格斗,咒语一旦停了,就会前功尽弃……
当!
我抡出了手里的钢管,随着清脆的金属撞击声,有什么东西飞了出去。
这次不是幻觉,我确实打到东西了,我立马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那个捏着手腕的村汉。
我在资料里见过他的照片,是狐脸尸的外公——老李。
我看看跌坐在地上的老李,再看看钉进旁边树上的菜刀,瞬间一身冷汗。
刚才果然是真的,我如果一直在地上坐着,那么……
我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居然摸了一手血,菜刀虽然没有砍断我的脖子,却划伤了我的肩膀。
我下意识地看向崔辉,崔辉手里扣着一颗石子,淡定地看着我。
“表现不错,没有用我出手,继续吧。”
我喘了几口粗气,是真的有点被吓到了,第一次被死亡这么近距离接触,比任何幻觉都可怕。
“你不一鼓作气把怨气压制下去,是打算等他恢复吗?”崔辉提醒道。
我看了一眼依旧被毯子包裹着的狐脸尸,狠狠瞪了老李一眼,喊了一声滚,然后就继续坐下念咒了。
这小狐狸还真狡猾,知道他的幻象对我不起作用,居然把老李蛊惑来砍我了。
不过,蛊惑老李来杀人,对狐脸尸的消耗也很大,又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拉锯战,我终于成功把他的怨气压制住,又在毯子外面贴了几张黄符,就把他装进了裹尸袋。
崔辉对我的表现很满意,简单帮我处理了一下肩膀上的伤口,就准备带着尸体离开。
“不错,不愧是老陆推荐的人,确实有点东西。”
我一愣,老陆,老陆是谁?那天崔辉突然出现在医院里,难道是专门去找我的?可是我不认识姓陆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