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广升喝了口茶，不紧不慢地说道：“秦成良常务既然让吕永维离开公安口，想必是有了更好的地方，你说如今这东华县，最炙手可热的部门是哪里啊？”

“广升书记的意思，成良常务会将人放到招商局？”

其实杨启是故意问的，他哪里不知道这些，作为秘书长要连这点本事都没有，真可以退下去了。

但这就是官场的智慧，领导需要沿着对话而选择好自己的位置。

“不错！”卢广升掏出烟点燃，把烟盒推到杨启面前，“要抽自己拿！”

杨启知道这是领导要听自己谈论的内容了，恭敬地抽出一支烟点上，说道：“广升书记，招商局副局长陈国安，是成良常务提上来的，但如今他又加个人进去，这其中的意思，似乎有些耐人寻味。”

“而且据我所知，陈国安以前是纺织厂厂长，只是因为经营不善，当时又因为一些原因被调到体委当了个副主任，但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山鸡变凤凰。”

卢广升随即说道：“其实这很简单，秦成良现在的位置并不是他的能力可以达到的，港商投资诈骗团伙的口供以及资料我都看过，其中的关键人物应该就是青阳村副村长李泰。”

“我梳理了一下他们的关系，应该是秦成良想要给这次的有功之臣李泰利益交换，才会推动陈国安担任招商局副局长，不然一个坐了多年冷板凳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换位置？”

杨启心中露出一丝惊讶，他没有想到新来的东华县一把手居然如此厉害，当下再也不敢小瞧，随即吐出实情：“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当初陈国安的事情是汪康宁书记亲自点名才这样的？”

“不可能，秦成良的性格我清楚，如果真的是那样，他就会让陈国安到农业或者林业口去，招商局现在的位置已经是达到新高度了。”

卢广升说完又道：“况且成良常务还想要再进一步，就把希望寄托在李泰身上。毕竟一个燕大毕业的高材生，不仅能力出色，还会着一口流利的粤语，这样的人对招商引资是大为有利的！”

杨启恍然大悟，道：“广升书记说得是，是我考虑不周了。只是我有点想不明白，那就是为什么秦成良常务既然安排了人进去招商局，现在怎么还要塞人。”

“难不成招商引资就像是地里的大白菜，一拔就出来？就算是，可这科局单位是党和政府的，并不是谁的一言堂和小山头啊！”

“所以，我对这件事情也有些搞不清楚方向，你去关注一下，有什么情况随时告诉我。”卢广升心里在想，一定要看看秦成良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好的，广升书记，得到消息，我第一时间向你汇报工作。”

……

第二天中午吃过饭，李泰这才到汽车站，坐上到高塘村的车。

东华县城不大，可乡镇面积却不小，哪怕是同在一个镇的村子，没有车都得迷路。

李泰在车上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发车，来到村子，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

好在村公所并不难找，同样是大跃进时期的产物，只不过比青阳村的状况好点，至少人家是新门新瓦，门前还有一条两米宽的水泥台阶。

云岩镇政府那辆破旧的吉普212，就停在路边的院坝。

李泰来到门口，一个穿着夹克，四十出头的男子就笑着走出来，问道：“你就是青阳村的李泰李村长吧？”

李泰没想到这家伙眼睛这么毒辣，点点头道：“你一定就是向松书记提到的的，高塘村村主任辛二牛了。”

辛二牛立刻大笑起来：“哈哈，兄弟好眼力啊。”

李泰也微微一笑：“彼此彼此。”

官场和人生一样，在平级或者没有利益情况下的时候，都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辛二牛随即将村公所的门一关，侧过身把手一摆说道：“老弟，走吧！”

“去哪里，咱们不等向松书记了？”李泰诧异道。

“书记现在在我家坐着呢，就是在等老弟你。”辛二牛说道。

李泰哪里不知道姜向松是等自己，只不过这村主任，把门一关就走，还真是有些让人惊讶。

其实李泰不知道的是，这在九十年代全国各地都是这样的，那时候国家百废待兴，很多事情都是见怪不怪。

看着辛二牛家的二层楼房，李泰心中盘算着，这栋房子，估计有一部分钱，是从镇政府搞出来的钱修的，但他也不会去装什么逼，玩廉洁奉公那一套，到了什么位置谈什么话。

走进屋里，姜向松正在和两个女人喝酒吃火锅，其中一个李泰对她可是记忆深刻，那天在姜向松办公室，直接将王海搞下课的那一幕，到现在都还是历历在目。

不错，眼前的女子，就是云岩镇妇联主任曹梅。

她看到李泰并没有怎么吃惊，反而是用一种很熟络的语气说道：“李村长来晚了，可得罚酒三杯啊！”

李泰笑着说道：“没事，大不了喝醉了就在这里躺下，反正我这段时间还有假期。”

一句话，让气氛变得更加融洽。

碗筷随即上来，曹梅也让出一个位置，紧挨着旁边一个有几分姿色的女子，让李泰坐下。

这时，姜向松才说道：“曹梅和我是多年的老关系了，要不是工作上有她支持，这书记的位置恐怕坐不下来。”

李泰明白所谓的老关系，不仅仅是工作上，估计床上也是，虽然曹梅长得很普通，但能力确实出众，特别是那股子狠劲，而且愿意为领导付出。

李泰此刻巴不得自己有一打这样的属下，漂亮不漂亮无所谓，能办事就行。

他只得不咸不淡地回了句：“向松书记，其实官场就是这样，能够有这样的下属和同事，确实是件大好事。”

“哈哈，我就说吧，李泰和我想的一样。”随后姜向松给李泰介绍起另外一个女人，“这个是高塘村的妇女主任辛巧儿，以后你要是用得着的话，也会有这样的好下属的。”

辛巧儿随即举杯敬酒：“李村长，等你什么时候高升了，我来给你端茶倒水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