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跟你走,但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就算我是嫌疑人也只是问询录口供,你无权使用刑具。《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已经有明确规定,身为国家公务人员难道你还想违法!”
按照级别划分,东华县乡镇派出所是低配,副所长虽然只是个股级职务,但却是正儿八经的行政编制。
吴建国没想到眼前这小子居然还懂得法律。
他是个大老粗,当兵转业回来后,就进入公安基层,混迹多年也算是弄到了个副所长的位置,自认为云岩镇就是自己的地盘,平时骄横惯了。
“哼!违法?小子,你动手打了人就是犯罪,我有权拘捕你。吴波,你现在是不是感觉很不舒服?”
吴建国在给吴波传话,他就不信了,自己还收拾不了一个毛头小子。
青阳村的副村长又怎么样!
“是的二叔,这小子刚才对我拳打脚踢大家都看到的,现在我浑身痛,估计骨头也被打断了。”
吴波这憨货直接一口二叔喊出来,把吴建国气得吹胡子瞪眼,但也只能装作没听到。
“你听到了吧,你现在涉嫌故意伤害,我身为派出所副所长,有权将你带走问话。”
吴建国说着就要上来铐李泰。
秦蓁蓁看不下去了,她原本以为李泰会无耻地将火引到自己身上,如果是那样的话,她只会照实说。
虽然她讨厌吴波,但做人是需要底线的,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她瞧不起甚至厌恶,一个人不怕犯错,但要是人品有问题,那就无可救药了。
可李泰没有,他甚至都没有提及一句,所以秦蓁蓁认为自己应该站出来,而且可以趁这个机会彻底给吴波一点教训,让他永远不要纠缠自己。
“吴副所长你先等等,我有话说。”秦蓁蓁开了口。
吴建国听到这位县里某位大人物家来挂职锻炼的后辈,也是吴波在追求,将来很有可能成为侄儿媳妇的女孩发话,也就停下来动作。
“蓁蓁啊,又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你说。”吴建国语气变得有些讨好。
“事情并不像吴波刚才说的那样,他被拳打脚踢还断了骨头。我亲眼所见的是,他先辱骂这位打电话的青年,引起了事端,对方才逼不得已抽了他一耳光。最后吴波还放狠话,要弄死他。这就是事情的经过。”
秦蓁蓁这番话说的是发生的事实。
这样一来,吴波讲的自己被打被伤害还断了骨头,这就是诬陷,如果再上铐子意义就不同,就是滥用职权,已经触犯法律。
公职人员知法犯法,那可是罪加一等。
吴建国听到这话,一张带着微笑的面孔瞬间变得冰冷,眼神不善地扫了一眼秦蓁蓁,带着一丝警告:“秦蓁蓁你应该知道,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不要因小失大,耽误了自己!”
吴建国身后又不是没有人,就算撕破脸皮得罪了她家,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把自己给弄下来,正经编制只要不犯错,想要只手遮住东华的天也不是秦家能左右的。
“当然,我可以负法律责任。”
秦蓁蓁已经听出吴建国话里的威胁语气,既然这样那就别怪自己不讲情面:“对了,我补充一点,这位青年是因为吴波纠缠我才见义勇为,他完全是在做好事。吴副所长,我认为是不是可以报案吴波骚扰?”
轰!
事情转变得太快,一时间吴波由受害者成为犯罪嫌疑人,这个时代流氓罪还没有解除,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如果搞不好自己就得被一撸到底。
吴建国眼神凌厉地看了一眼吴波,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二叔,这……”
“闭嘴,我不是你二叔,我现在是云岩镇派出所的警务人员,现在问你事情发生的经过。”吴建国不傻,他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如果弄不好,事情就棘手了。
见此情形,吴波也不敢隐瞒,结结巴巴地将事情经过说了出来,看到自家二叔脸色铁青,心中将李泰恨得死死的,巴不得将对方生吞活剥才解恨。
听完事情的经过,吴建国已经弄清楚了来龙去脉,原本他就知道吴波在青阳村受辱的事情,再加上今天的巧遇,被对方一笑就怒发冲冠,结果自家吃了亏。
按道理,这件事情是李泰先动手不对,只要秦蓁蓁不说话,完全可以将这小子拿下拘留十五天,然后赔偿吴波。
这样一来,这个叫李泰的小子前途就完了。
因为不管哪个时代,只要是在共和国的领土上,国家机关、企、事业单位只要听到有人进去号子蹲过,没有哪个地方会要,谁都怕惹火烧身。
官场就是这样,风评不好也就证明这个人不行,哪怕再有能力,一旦被弄上这么一出,别说仕途,就是隔壁邻居都会指指点点戳脊梁骨,到时候再想点办法整整他,不仅大仇得报,还可以敲上一笔钱。
可秦蓁蓁的突然搅局,就让事态完全变了,现在吴波还成了骚扰的嫌疑人,只要对方咬紧口供,那自己恐怕都得被扒掉这身衣服!
吴建国是军人出身,也有一股子狠劲,既然要撕破脸皮,那就试试谁的拳头硬。
毕竟这是自己地盘,这种事情一旦发生,要不了多久,整个云岩镇就会知道,低头的话今后只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料,谁丢得起这个人?
不过还得先看看自己能不能掌握主动权,吴建国眼神冰冷地看了眼秦蓁蓁,随后朝铺子里坐着的中年男子问道:“老陈,刚才的事情真的是这样?”
此刻,李泰也明白了,吴波这个叔叔是想一意孤行,要整自己不说,连秦蓁蓁都不想放过了。
从他问小卖部老板的话就能听出其中的意思,是非黑白,有时候不是靠所发生的事情来判断定案,就像现在,如果有人做证,原本对的一方也可能成为错的。
老板陈六子今年四十岁,十年前他就开始倒腾买卖。
那时候计划经济吃大锅饭,不允许私人做生意,就因为卖了一捆菜,他被抓进去判了个投机倒把罪,还是因为他妈天天去法院门口哭,说自家是世代贫下中农,又拿出当年他大爷爷参军时的士兵证,这才只判了三年。
出来后,他虽然一门心思想着做生意,但被关怕了,抠抠搜搜消停了几年,在听到沿海城市开放的消息时就又蠢蠢欲动。
当时内地还没有开放,他被敲打了几回,虽然没有被抓进去,却也吃了不少暗亏。
但形势比人强,他也只能忍气吞声。
后来自家远房侄子当了镇长,这下他就腰杆挺直了,在云岩镇开了个小卖铺,也当起了个体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