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云家住的屋子和大多数村民一样,还是那种用土坯筑的老房子。
盖着青瓦的低矮房檐,给李泰一种要撞到头的压迫感,虽然两者间还差着几公分。
屋内点着一盏煤油灯,豆大的火苗散发出微弱的光亮。
王秀云叫了声妈就推门进去。
由于是男人,李泰自然就承担起了端锅的任务。
进屋后,还没等母亲开口,王秀云就将鸡的事情和盘托出。
别看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林晓琴如今才三十五六岁,以前的农村十几岁就结婚了,如果在后世这才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虽然这个时代并不富裕,人们口袋里缺钱,穿着打扮土里土气,但也掩饰不了她的美丽。
她看着放在土灶上的鸡汤说道:“应该把鸡给老村长家送去,他一辈子为了村里办事,不贪图什么,太不容易了。”
“妈,你又不是不知道魏伯伯的脾气,现在送回去,他肯定得发脾气。等过几天弄点山货送过去岂不是更好。”
听到女儿的话,林晓琴想想点了点头:“也是,那咱们就吃吧。甑子里有饭,秀云,给李副村长盛。”
李泰原本想说“阿姨不用客气,我自己来”,可一时间感觉有些拗口,只得换句:“我自己来吧!”
煤油灯下,三人就这样无声地吃着鸡。
不知道是饿了还是这个时代的土鸡味道特香,李泰吃了三大碗饭,这才意犹未尽地放下碗,准备打声招呼回村公所。
突然一道黑影从房顶落下,刚好掉在王秀云胸前。
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又是敏感部位,她啊的一声惊叫就站了起来。
母女俩坐的一条长凳,凳脚搭在二十公分高的炕台上。
林晓琴猝不及防眼,看就要摔在地上,李泰本能反应下一把抱住,避免对方摔出个什么好歹来,可好巧不巧的是刚好搂在林晓琴的胸前,软绵厚实感瞬间从手臂传了过来。
这个时代的女性还远没有以后开放,即便是嫁过人生了孩子的妇女,林晓琴一张脸红到耳根,还没坐稳就用力扳开胸前的那双手。
李泰也意识到不对,可这种情况要是放手,对方铁定还得摔在地上,只得让她坐稳才放手。
不过还好慌张的王秀云背对着二人,没有看到这一幕,不然那就尴尬了。
林晓琴看着转过身来的王秀云不悦地问道:“吃个饭你发什么疯?”
她急忙解释:“刚才老鼠落下来。”
可能是为了配合王秀云的话,墙角顿时就响起了吱吱的叫声。
昏暗的灯光下,李泰都看到林晓琴脸色涨红,这种尴尬的氛围,自然不能再留下去,随即告辞离开。
回去的路上,他脑子里忍不住回忆起刚才那一幕,感受着身体的变化,忍不住叹了口气,年轻就是好啊。
这样的日子过了五天,李泰去王秀云家吃饭,见林晓琴还是一如既往,没有任何异样,似乎那一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也就放下心来。
他想过,如果对方心生芥蒂,那就不去搭伙了,免得尴尬。
就在这时,突然听老村长说,县委已经上报省里,准备修建青阳村连接省道的路。
李泰意识到不对,必须马上行动阻止政府被骗,可怎么办呢?
直接上门说,肯定要被轰出来,写举报信也行不通,那该怎么办……
李泰想到了一个人,向老村长请了个假说有急事,靠着两条腿走了二十里山路到镇上打电话。
没办法,整个青阳村连电都还没有通,更别提电话了。
“你好,我打个电话,你这怎么收费的?”李泰身上就十块钱还得用一个月,得计划着花,不然兜里空空如也,还要去县里就只得走路。
“打县里贰角一分钟,不过得加五毛钱区间费。长途五毛一分钟不另算。”小卖部老板语气平淡地讲道。
除去县里来回的车费,李泰能够打电话的时间也就是在三块钱内,六分钟时间应该是足够了。
他这次打电话的对象是大学同学兼好友罗鹏,家里老头子在临县组织部任副部长,以前在东华挂过职,想必还是有些人脉的,李泰想通过他来促成这件事情。
当然,说白了就是想要见见上级领导,好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对方,避免国家遭受重大损失的同时获得领导好感。
“我打个安远县的长途。”
老板看了一眼李泰,打开长途锁讲句可以了。
李泰拿起话筒拨出号码,嘟嘟嘟……电话响了几遍才听到一句懒洋洋的声音:“哪位!”
“李泰。”
“你龟儿子这么长时间了,现在才打电话给我,说吧,等下认打认罚?”电话那头瞬间发出惊喜的声音。
李泰听到罗鹏还是那句习惯性的口头禅,笑道:“你这家伙狗改不了吃屎,还是以前的老样子啊!”
不料对方嘿嘿一笑,道:“泰哥,你我兄弟要是变了,那还能叫做哥们啊?”
大学四年,俩人不仅同班,住的是上下铺,一起泡妞、打牌、下馆子,可以说几乎是形影不离。论感情的话,李泰和罗鹏比亲兄弟还好。
“好了,由于电话费有限,咱们就先不扯别的。今天打电话给你,是有点事情,想请你家老爷子出面帮个忙。”
“啥子事?”
罗鹏昨晚和一群朋友喝酒唱歌玩到半夜,这会还没完全缓过来,此刻意识到有事发生,立马点燃一支烟提提神,随即又补充一句:“先给你说啊,老头子已经不是组织部副部长了,而且又不是同个县城,不好操作。”
倒不是他故意推脱或是别的,自家老爷子再过两年就要从安远县组织部退下来,如今也就是在县委组织部研究室,等着回家养老,虽然挂着一个副主任的头衔,但已经没了实权。这铁杆哥们恐怕不知道,得先把话说清楚。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安远和东华是两个县,想找关系也鞭长莫及。
毕竟县官不如现管。
李泰知道罗鹏的意思,对方是个直爽脾气,所以尽管家庭之间有些差距,但俩人还是相处得来。
抛开京城那边不说,一个是纺织厂普通女工家的孩子,一个是县组织部副部长家的小衙内,要不是兴趣相投,哪能成为朋友?
不管在什么时代,社会等级差别永远是存在的,任何大势都无法阻止人与人之间的差异化,从而一厢情愿地想要形成大同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