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做什么,呵呵……我从来都不是小心眼子的人。
最终,我还是把这家伙送进了一家医院,给其买了一套病号服穿上。
他一边打着点滴,一边痛哭流涕的和我说着对不起,足足忏悔了一个小时都没有停。
都说树倒猢狲散,那些个从前在他手底下讨生活的人,此时都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帮衬一下。
甚至于,有的人为了讨好他之前的那个媳妇,还对他落井下石,极尽羞辱之能事。
他在短短的一天之中,从天堂掉入地狱,尝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
我至始至终,都没有发表一个言论,没有安慰,也没有说原谅,只是等到他情绪稳定了后,这才干巴巴的道,
“我给你手机充了50块钱的话费,借你的号给杨采儿打了电话,她应该已经在路上,很快就会来找你。”
“采儿姐姐……我……我也对不起她,我是个畜牲……”
颜无垢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脸,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这一下是打得真疼,是真的很后悔很后悔。
要知道,这十年间,杨采儿其实也尝试过想要组建属于自己的小家庭,但是,在明里暗里,出于阴暗的心理,他硬生生的给人拆分了。
杨采儿到死都不会发现,她的姻缘路难走,会是自己引以为傲的弟弟给破坏了的。
他们二人其实并没有血缘关系,甚至于,颜无垢会过着痛苦的童年生活,有一大部分原因还得归因于杨采儿。
但是,在她们逢的那一刻,颜无垢愣是收起了愤怒的情绪,表现得像是一个好弟弟。
实际上,他一直在默默地牵绊着杨采儿,想要看着她孤独到老,然后在无儿无女的孤寂中死去。
这算得上是最轻的报复,然而回过头来看,事到临头,他其实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除了杨采儿,这个世间不会有人关心他的死活,更不会千里迢迢的为他而来。
我被迫着又听了一堆他的忏悔,最后淡淡的道,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珍惜你的所有,别把它们都给搞丢了。好好养病吧!”
我赶在杨采儿来之前,提前离开了这间病房,只是远远地站在人群里面面,偷偷看了她一眼。
她还是那么的漂亮,又多了一丝成熟的魅力,像一个散发出诱人香气的红苹果。
这样的女人不该孤独终老,相信以后没了这个混账弟弟的阻拦,她的日子会慢慢步入正常吧!
想到这里,我微微一笑,选择了离去。
因为这一般耽搁,来到丁贞家的时候,就有些晚了。
原以为他们会睡了,哪里想到,这里灯火通明,无数的人在里面进进出出的,其间还夹杂着孩子嘶心裂肺的哭声。
我不用算也知道,他那老奶奶也没有了。
唉,命运多舛,说的就是这样的孩子呢,克亲厉害,注定要做个孤家寡人。
这孩子和我的命也差不了多少,我虽然家人都还在,但其实和死了也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我只是默默地陪着他,把这个丧事处理完毕,以后,就安安心心的做我的徒弟,再也不用为家事所连累。
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经历了丧父丧奶的大事,这个五岁的孩子,眼里早已经没有了十万个为什么,只有沉重和哀鸣。
雏鸟失孤,没有人能明白他心中的痛,只能靠他自己一个人走出来才行。
这一天晚上,我见到了一个人,她就在那个桥上,婷婷玉立的站着,吹了很久的冷风。
我脚步有些沉重的走上前,勉强扯了个笑脸道,
“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
“直觉,我只是来赌一赌,看来,我赌嬴了。”
唉……杨采儿也只是和颜无垢说话的时候,无意间听到这个桥的名字,然后鬼使神差的出现在这里。
没有想到,真的被她给等到了。内心说不激动是假的。
我苦笑的道,
“你但凡来晚一步,我可能就不会出现在这个桥上。”
我现在来,是为了把丁贞带去我的小别墅。
在那里,能更好的学习,不用来回两边跑。
最主要的是,这个老房子里面,承载了他的很多记忆,换个环境比较容易让人走出悲痛的情绪。
没有想到,这最后一次走这个桥,会和她相遇,也许,冥冥之中,我和杨采儿,是有些许缘份的吧。
只是我不想伤害到她,所以,选择了回避。
“黄茗昊,这么多年,你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们登在报纸上的寻人消息,甚至还登报说易先生快不行了,也不见你有回音。”
“我们所有人都以为你已经死了,甚至……甚至给你立了长生牌位,你可知道……”
“我们一直把当家人,当最亲的人,你为何要这样对我们,你好残忍,无情……”
杨采儿说这句话的时候,眼泪由自主地滑落,那想忍忍不了,想哭又不敢放声大哭的憋屈着,说不出的难受。
此时此刻,我真想上前抱抱她,告诉她,我也拿她们当自己最亲的亲人,我也放不下他们,只是那手举了半天,最终还是强行下下了。
“对不起,我有自己的苦衷,被逼无奈而已。”
刚开始的时候,是为了不想连累到他们。
到后面的时候,发现已经近乡情怯,好难踏进那一步。
我承认自己是个懦夫,在感情的世界里面是个败犬,不管是什么情,最终都没有处理好。
挫败的感觉令人沮丧,可惜长了这么大,也没有人来教我,遇上这种事情,我该怎么办。
在内心深处,也许,我从来也没有长大过吧。
杨采儿哭了一会儿后,抹干眼泪,一脸倔强的看着我,
“说吧,你现在还想跑哪里去?是不是打算以后和我们老死都不相往来?”
我急忙表态,“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遇上了很多事情,你知道的,我的世界复杂而又危险,我不能连累到你们。”
事实证明,我这些年这么做,还是很有必要的,但凡我十年前和他们走得再近一些,我保证他们都不一定能看到现在的太阳。